单位新招聘了一名司机。局长把全体职工招呼到会议室，说是相互认识一下。局长一摊胖胖的大手，指着身边欢眉大眼的小伙子说：这就是新来的司机，叫郑直，大家以后就叫他郑师傅好了。郑师傅脸涨的通红，站起来冲大家不停地点头。小郑，来几句?局长试探着问。郑师傅不好意思地使劲摆手，双手作揖对大家友好地笑笑，薄薄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始终没吐一个字。

后来，人们发现，郑师傅不大爱说话，见面打个招呼，他总是笑着点点头，问他个什么事儿，他能说一句的不说两句，能用一个字表达决不使用两个字。平时，他尽量使用点头、摇头，摆手和微笑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要求。大家私下里叫他“哑巴”司机。

也难怪郑师傅不爱讲话，刚辞退的司机师傅就因说走了嘴，把局长找小姐的事儿捅了出去。局长一怒，炒了他的鱿鱼，这才招聘了新司机。

郑师傅人看上去老实，手脚勤快，不出车时，首先把车擦得锃亮，车内收拾干净，然后，坐在车里恭候局长的召唤。其实，在办公室给他支了张桌椅，屋内安有空调，读报、喝水、聊天很方便的，但他却很少坐在桌前。在办公室点个卯，拎上壶开水，掖下夹本书，坐在闷热的车里静静地看书。

时间不长，局长信任并喜欢上了郑直。

郑师傅在单位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细心的职工发现，他的“哑巴”是装出来的，有几次差点漏馅。从他紧蹙的眉头里，大家猜测一定埋藏着故事。有好事者，就四处打探消息，但只打听到他是一个进城务工的农民，曾承租了一辆汽车跑出租。出租汽车公司的经理直纳闷：干得好好的，竟贴了二千元的违约金，突然终止了租赁合同。除此以外，其它的一概不知。大家越发觉得郑师傅蒙着一层神秘色彩。

下午下班后，郑师傅奉命拉上局长来到了世纪大酒店。局长晃动着肥臀进了酒店，他在车内等候。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满脸放光的局长，搂着一名衣着光鲜的小姐，一摇一晃出来了，郑师傅惊诧地张大了嘴巴，下车为局长开门时头竟碰到了车上。小姐想挣脱局长，打着后秋儿说不去了。局长弯曲的胳膊像螃蟹的大钳子镶入她的肉里，哪容得她挣脱，连拥带抱和小姐一块儿爬上了车，屁股没坐稳，就气喘吁吁地说：到花园小区。

坐在车里，局长就往小姐身上腻，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乱摸。小姐显得局促不安，眼睛直瞟后视镜中的郑师傅。局长好像发现了什么，你们认识？不，不认识。郑师傅也摆了摆手。郑师傅今儿的车开得格外不好，好像刚上路的新手，忽左忽右，差一点儿追尾，又差一点儿闯了红灯。几次紧急刹车让局长亲吻前排座椅，局长瞪圆了绿豆眼，赏给他几句臭骂。

车开到了花园小区，局长和小姐下了车，走到楼门口，局长回过头来吩咐：明天上班前到这儿接他。等到楼中的一扇窗亮起了灯，郑师傅才开车离去。

不久，纪检委收到了一封举报信，检举局长包养二奶、行贿等严重违纪行为。检举信写的具体、详实。后来，局长被“双规”了，再后来，郑副局长成了局长。

一次，办公室主任出门办事儿，正巧坐上了郑师傅的出租车。郑师傅这时已从单位辞职，重新开起了出租车。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哑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故事。

从他口中得知：检举信是他写的；局长包养的二奶是他老婆；新上任的郑局长是他哥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