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宝,粽头嵌红枣。”是温州人的都会说这句话,养女儿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等女儿出嫁后,可以在端午节吃到她们做的粽子。端午节快到了,该给母亲家送些粽子了,而我竟把这事给忘了。今天去菜场闻到粽子浓浓的香气时,才记起。我想别人家的女儿早就给父母亲送去各种馅儿的粽子了,而我嫁作人妇十来年,只在刚出嫁的时候送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送过,一是工作忙,一年里的节日没几个能遇到双休日的;二是怕麻烦。想来真是愧疚。
匆匆地去市场上买了二十来只粽子和一些水果送到母亲家,父亲在前间屋子里编鸡笼,父亲看见我第一句话就问:“囡儿,怎么才来啊,妈妈每个休息日都念你。”母亲正坐在灶前烧饭,一见我来,一边唠叨着我来迟,一边慢慢直起身来站起来。母亲有种老毛病,听说是生小孩子落下的,坐得久一点,背就很难直起来,腿也会变成很僵硬的样子。她看到我手中的粽子和水果,便责怪似地说:“孩子,你自己的日子都拮据,还买什么东西!”我一听心里不知啥滋味。母亲总是为我们担忧,总是怕我们饿着,冻着,穷着。我咧开嘴“嘻嘻”假笑着,想创造个轻松的环境,然后笑着地说:“妈妈,我们生活再拮据,也差不了这几个钱吧!”
我放下东西,母亲连忙从冰箱里拿出桃子用手搓了搓,递给我。好久没吃过母亲用手搓过的水果了。记得小的时候,若是吃什么水果,母亲总是把它搓干净再给我们吃,我们吃起来感到又香又甜。前间传来父亲编鸡笼发出的轻微的折篾声,母亲坐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吃,我感到很幸福,一种温馨流入心底。我想,要是时间能倒流,我再能和母亲父亲共一间房子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突然母亲说:“孩子,你的血很热。鼻子一周全红红的。赶快把脚板伸出来让我看一下!”我把鞋子脱掉,把脚板伸给母亲看,母亲一看连声说:“真的,血很热,热得过火了!”母亲叫我把手掌也让她看看。我伸出手掌给母亲看,母亲看了二话没话,就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挂着草药的地方,踮起脚颤颤微微地把那些晾在高处的草药拿下来,径直去到了灶前。母亲略懂医道,村子里要是谁有小病小恙,母亲能使他药到病除。母亲刚才对我所“诊断”基本正确。因为我自己已有所感觉,经常性头痛。一生气,大声说话,大笑、过度思想等,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头痛。我必须心平气和、平心静气地对待每一件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走到灶前,把草药洗了放到锅里烧,边烧边嘱咐我要买些什么药来吃。其实吃什么药也我自己心里也挺明白的,母亲懂医道,姐姐曾学过医,潜移默化,我自然略懂了些,可是我总懒得去行动,想想人生半世忙忙碌碌为权为名为利,到头来一件事也没如意!好几个月前也想去做血液化验,终未去。也曾去买了生地、甘草、金银花放在家里,就放在饮水机旁,我也懒得泡,口渴时总是喜欢用手捧几口自来水来喝,因为我觉得那样既方便又解瘾。
母亲把茶烧好了,蹒跚着去菜柜里拿碗来盛。我站起来默默地走到灶边,端起碗来准备喝,母亲怕我烫着,连忙嚷起来:“慢点慢点,不要烫着!”我看着母亲满是纹折的脸,微微颤抖的手,泪水顿时涌上来,连忙端起茶一饮而尽。茶尽,泪下,母亲说:“烫着了吧?”我连忙说:“没事!”扯过了母亲递来的毛巾擦了嘴边和眼角,朝母亲苦苦地一笑。
母亲老了,头发全白了,脸上绉纹纵横交错。眼珠也有些混浊了。我看着母亲,看见母亲眼里的泪。她使劲地擦了擦,说:“老了,不行了,眼睛也常常流泪了。”一时心酸,我很恨自己,母亲给了我生命,我却不知感恩,活了几十年了,还让母亲这么操心,让她那么多牵挂,真是不应该。母亲老了,该我们牵挂、关心他们才是。
看着因年老而消瘦了的母亲,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对母亲说:“妈妈,女儿虽平常,但女儿包粽子还是会的。明年端午节的时候哪怕再忙,女儿也一定挤出时间自己包的粽子送给你-----我的母亲。‘女儿宝,粽头嵌红枣!’妈妈,我是你心头永远的宝,你也是女儿心头永远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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