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一生孤独,孤独得像公园中那尊生硬的石像。冰冷生硬得不会讨人喜欢。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娜蒂契达·冯·梅克。
梅克夫人是一位有一群儿女的富孀。她听过他的《暴风雨》序曲的钢琴改编曲。多么崇高又忧郁的音乐,多么深邃的思想呀。夫人发现了一颗伟大,富有才华而敏感的心灵。她请求柴可夫斯基继续谱曲,柴可夫斯基在信中说现在,他三十六岁了,还“在声之海洋中漂泊,望不到一个安全的港口”。
梅克夫人痛心地意识到,俄罗斯的天才是怎样的一种境遇:为什么丹特斯能够开枪打死普希金,玛尔丁诺夫可以枪杀莱蒙托夫?为什么天才被钉在生活贫困和命运艰难的十字架上,可以任人践踏、欺凌?谁来帮助贫穷,敏感而又富有才华的柴可夫斯基呢?
以前从未与柴谋面的梅克夫人决定要为柴可夫斯基提供一个“安全的港口”。谁也想不到梅克夫人的精明理财能力让管家也赞叹不已,自叹弗如。但在这件事上梅克夫人决定不计成本地支持柴可夫斯基。在他绝望的时刻,梅克夫人在信中安慰他,倾听他的诉苦并使他有勇气继续努力下去。她经常解救他的经济困难。梅克夫人在一封未发出的信里曾经这样说:“我爱柴可夫斯基,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身心都很完美、有能力去爱的女人爱着柴可夫斯基,在我的一生中没有比这更美的事物了。我会找到力量把我的爱向他倾诉……”
是音乐的纽带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现实的两个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始终没有正式谋面。
梅克夫人一直在默默地给予柴可夫斯基以关爱。世俗世界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后来,梅克夫人的财产在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大的损失,她的子女亲属们召开家庭会议,强迫她停止资助柴可夫斯基。面对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子女们厚颜无耻的攻击,梅克夫人的精神垮掉了。梅克夫人用了她从未用过的语气给柴可夫斯基写了一封信。她以一种简慢的、办理事务式的态度通知他,她的财产正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因而从此以后她无法再供给他任何款项,并告诉他,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必须结束了。失去了柴可夫斯基的梅克夫人迅速地被忧郁症所淹没,她在精神病院里走完了她的生命之路。
接到信后在那几个月中柴可夫斯基老得快极了。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马上就有了六十岁。他始终得不到娜蒂契达的音信。柴可夫斯基告诉他的兄弟,他正在创作一支新的交响曲,他的第六交响曲。这将是一首葬礼挽歌,一首为失去的友谊和爱情而谱写的告别曲。它的旋律之美常使他热泪盈眶。“我相信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反正,我知道,它是最诚挚的。”他必须给它一个特殊的标题——能表达内心……表达他所忍受的无法忍受的痛苦的标题。最后定名为《悲怆交响曲》。
《悲怆交响曲》是柴可夫斯基最后的作品。这是一部遗书,在这里面他留赠给世界的是他的天才的光辉和他悲痛的异彩。交响曲是完成了。柴可夫斯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亲人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了柴可夫斯基万分痛苦、疲惫不堪,却又极其清晰的临终遗言。柴可夫斯基反复呼唤着梅克夫人的名字:“娜蒂契达,娜蒂契达……”
正如法国没有华伦夫人也就没有卢梭一样,俄罗斯没有梅克夫人也就没有光芒四射的柴可夫斯基。可是回想中国的女性呢?谁会有这么一份伟大的情怀呢?
天才诗人徐志摩费尽千辛万苦娶到了陆小曼,可陆小曼呢不事诗画,但爱牌技,很快为徐志摩欠下了许多债。徐志摩为了挣钱还债,四处兼课。最终飞机失事,“轻轻地我走了,正如轻轻地我来”,化作“满天的云彩”。
才华出众的郁达夫深爱被称为为民国美人的妻子王映霞,可王映霞却爱移情别恋,投向了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许绍棣的怀抱。这也恰应了郁达夫在杭州鸡鸣寺抽的签:"寒风阵阵雨潇潇,千里行人去路遥。不是有家归未得,鸣鸠已占凤凰巢。"名人名事,天下舆论纷扬而来,郁达夫被迫在凄风苦雨中远走东南亚。最终在苏门答腊被日本宪兵队投海暗杀。
海子,这个八十年代后期新诗潮的代表诗人,这个被骆一禾称作“我们祖国给世界文学奉献的一位有世界眼光的诗人”,被谢冕称作“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的年轻诗人,这个纯粹的诗歌理想主义者,孤独的王者,他在孤独与寂寞中与诗歌相恋。他用他的诗歌,用他的“流血和隐痛的灵魂”,为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精神贫瘠的时代,献祭着他的诗歌与梦想的盛宴。在他生命的后期,他对诗歌对精神的追求探索也到了极致,而此时心灵的痛楚与癫狂却也到了极致。所有关爱他的女性都一一离去。包括他最爱的蓝波湾。海子失去了所有女子的关爱与包容,无法排遣心中所有的痛楚,最终在山海关卧轨,寻求心中最壮美的诗歌之路……
本文已被编辑[洗却铅华]于2006-7-11 8:39:5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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