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之尾，不老河北，张家林内，有高士张飞格居焉。茅茨数橼，竹树蒙密，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飞格形体清朗，颇有仙风，宁静淡泊，于事无争。喜言诸子，博通百家，好为文赋，以抒己志。其志也深远，羁于科考，终久未通，遂绝意功名，反醭归真，纵情山水，恣意诗书，或昏睡累日不醒，或疾书长夜不辍，但求尽兴，鲜克始终。自甘人外，垂二十年，不求华盖于此，不知老之将至，时人多哂之，不以为意。唯云山李某知之，同德比义，以文为交。飞格常诋某为文轻浮妖艳，辞赋罪人。较之飞格每无意为文，而辞焉瞻博，确然蝇鸣蚓窍，微不足道也。飞格平生素爱武夷山水，后远游入闽，不知所终。

若夫陈涉未名，辍耕垄上；卧龙未起，躬耕南阳，此皆有过人之志，而未之发也。故士有不遇，垂钓蹯溪者有之，饭牛而歌者有之，世人皆以庸人视之；一朝显贵，举世侧目。如此者多矣，又独一飞格能免乎哉？其生平行状，可为书者夥矣，非惟一传能尽言。然亦可书，又不必书。名人雅士，千古佳话，不为史传而后人无从得知，故曰可书；然为播青史，俗世趋之若骛，恐有不及，高士徒向空一笑，故曰又不必书。飞格之传，徘徊二者之间，吾穷思累年，欲撰佳传，而始终未得一言，难矣哉其为人也。

赞曰：江海冥灭，山林长往。远性风疏，逸情云上。道就虚全，事违尘枉。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