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做没有人情味的养蚕人，但又不得不把堆积如山的桑叶投进养蚕箱。或许这种无奈的悲哀在我执起教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

——题记

每天清晨，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初升的阳光启蒙了大地，做老师的我，多么想去河边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去草地坐坐，与你们共渡一个充满朝气与欢颜的一日之始。但遗憾的是，在月考的阴霾下，你们没有迎着朝阳日影而来。

你们不过是十三四岁，刚脱离被父母揍屁股的年纪，但在你们身上我寻觅不到初阳映照下的奕奕神采。朦胧的镜片后常隐匿着失笑的眼神；有时还带着些许成人才有的哀愁。那是人生途上过早感受到失败所烙上去的印痕吧。

如果你们是蚕，我在想，我就是那无情的养蚕人。

还记得童年时，我也养过蚕，印象中的蚕宝宝都是体态饱满，皮肤呈现透明的光泽，煞是可爱。而今，怎么会成这样子呢？

想到这些，我不由定神看了看正在苦思作答试卷的你们。春蚕食叶般的沙沙碎声，稀落得几乎听不见。你们都在费力思索着最令人头痛的作文题。

那额上渗出的颗颗晶莹汗珠，难道是苦思之后的智慧结晶？还是紧张加上恐惧揉和而成的一种无言的宣告？九十分钟的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完了，你们有些同学的试卷上还有大片空白。看来，今天你们中又有很多人要为成绩不理想而蒙上被子痛哭了。

每天，你们周旋在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之中，周旋在胜利与挫败之间，也周旋在兴奋与紧张之间，而我周旋在繁多的资料书与电脑之间——选题、制卷。这就是“中学生活”的特色么？

记得有一次改你们的作文，当中有人这样写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回到幼儿园，永远不想长大，免受考试的磨难。”童心

童语，我笑出眼泪。

对于你们的处境和遭遇，作老师的我深表同情，但我同情得也无奈。特别是你们考咂了的时候——

“老师，白天听课好累，晚上睡觉时间又不够，考试没精神……”

“老师，题目太多太难，我来不及作完，就响铃了……”

“老师，我考试前全记得，一进考场什么都忘了……”

……　……

面对你们想考好而又考不好的众多理由，我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表现我的同情。我知道，考咂了你们比谁都难过，这时候，如果我再责备你们，无异于在你们失败的伤口上散把盐，那太残忍。

如果你们是蚕，我其实并不愿做那无情的养蚕人。

为分数而学，你们学得很痛苦；为分数而教，我教得很无奈。有时，我竟有一股不知谁该同情谁的悲哀。

我不希望你们是考试机器，也不愿意你们做分数的奴隶。

如果你们是蚕，当下课铃响时，我就收回你们没答完的试卷，就像收回你们啃不动的、吃不下的老桑叶，把它扔进河里，然后换上几片新柔的嫩叶，重新聆听那沙沙的春蚕食叶声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