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男孩的邂逅,或是命中注定,亦或是个美丽的意外。不管怎样,他们还是相遇了。女孩所在的公司要对下属十几个分公司的业务骨干进行一次考核,于是来自各地的业务精英聚集在一起,其中就有男孩。那天女孩本来是不用参加的,可公司一位同事临时有事,女孩对业务不是太懂,可也没辙,只好硬着头皮顶替他。也许是男孩的自信、临危不惧的表现,使女孩注意到他,也许没有原因,单纯的只是一种感觉。
女孩,没遇到喜欢的男孩之前,快乐的如林间小鸟,如山间汩汩流淌的小溪,她爱跳爱跑爱笑爱闹,她单纯的看到一朵美丽的花,甚至有一个好的天气,都会开心的笑。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喜欢看月亮、数星星,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带着玫瑰芬芳的梦。她想象中的爱情是美丽,像是有着雨后荷花般清丽,有着百合花散发的淡淡清香,还有夏日薄荷的清凉。但她没有真切的感受过相思之苦,她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她也不懂相思中人为什么会感到有肝肠寸断的痛。这些是她以前不会懂也不需要懂的,因为她一直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做一个很甜很美的梦。
等考核完了,男孩便离开。可身影却在女孩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乃至他的声音也经常在耳畔萦绕,她体会到了那种甜甜的感觉,还有以前自己不懂的感受,她变的不快乐,她每天会不由自主的想他,深夜,坐在窗前托着下巴望着夜空怔怔发呆,想远方的他在做什么,他过的好不好,虽然她明白男孩对她的印象不深,甚至早已忘了世上有她的存在。
公司要调一部分人到下属的分公司去做协助工作,当然其中也有男孩所在的公司。女孩主动要求分到下面去,当然是为了能和男孩在一起。就这样,自小是乖乖女的她离开父母,离开不曾离开过的家。来到陌生的城市心甘情愿的在男孩的世界里当一个配角。每天和男孩在一个公司同出同进,她默默的关注着心爱的男孩,他的喜怒哀乐,时刻牵动着自己的心,陪他开心,陪他难过,为他落泪,此时她才明白左右自己情绪的不只是天气。时间久了女孩的发现男孩工作的时候很出色,却不懂得照顾自己。长期的饮食无规律,导致慢性胃炎,经常痛的皱眉头,痛的厉害的时候,脸色变的苍白,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靠在椅子上不停的用手揪额头,稍好些便大把大把的吃胃药。女孩每每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心里总有一种被揪心的疼,可她却无可奈何,只能在无人的时候静静的流泪再悄悄的拭去。听说喝牛奶养胃,之后女孩只要忙完手头的工作,便每天为男孩热一杯牛奶,轻轻的敲门进去,对男孩微微一笑,说上一句,“喝牛奶对胃比较好,在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说完一脸的红晕,放下牛奶,在男孩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男孩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很客气的说上一句“谢谢”或“麻烦你了。”之类的话,但渐渐的习惯了女孩的关心,有时会笑着说,“认识你,真好。”往往男孩说这样不甜不腻却很真诚的话时,女孩都要开心好一阵子,单纯的只是为了男孩高兴而高兴。男孩被女孩对自己的关心深深的感动着,有时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可一想到相处四年,并且深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妻,心里便有了答案,他感觉的到女孩对他的关心超过了普通朋友,可他始终不愿正视这份感情,更不曾想到,女孩对自己的感情是那样的炽热,女孩爱他爱的是那样的辛苦。
女孩依旧每天为他送上一杯热牛奶,面对他的时候表面依然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可心里揣着一只小兔子,跳来跳去的,让心无法平静。她不会说出很甜腻的话,一来她说不出口,二来她怕会破坏他们之间这种比友情深比爱情浅的感情。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等着有一天男孩亲口对她说那三个字。
渐渐的女孩给男孩送牛奶时心不再起伏难平,她有时也会幻想,有一天,和男孩手牵手走在幽静的林萌路上,诉说彼此的心情,哪怕只是一天。当然,如果能和男孩“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那样最好。但当男孩的身体一天天变好,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知己,这些想法又变的轻飘飘的,她单纯想,她会一直保持和男孩现在的关系,每天为他送上一杯牛奶,透过玻璃窗,看到男孩喝牛奶时那种幸福的表情,脸上也会浮现浅浅的笑,这就够了,幸福不单单是收获到什么,付出的同时自己也幸福着。但难免也会有失落感,她觉得泰戈尔的一首诗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可是好景不长,她连做梦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男孩和未婚妻的婚期已近,当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女孩只感一阵眩晕,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回到住处,在房间里静静的流着泪,凄楚的眼神,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百合花,心一片片破碎,自己忍痛再一点点的缝合。男孩一定要提前把未婚妻介绍给她认识,看着男孩幸福而真挚的眼神,她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滴血,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再一次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像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一片片破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玻璃碎片一点点刺向自己的心房,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她多想告诉男孩自己多么的爱他,爱他爱的是多么的辛苦,但她没有,她同美人鱼一样的善良,她不要让自己所爱的人有负罪感,对自己有愧疚感,更不要他受到良心的谴责。
男孩未婚妻的名字叫纤依。当见到纤依的时候,女孩震惊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是那样的瘦弱,一张娃娃脸,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眼睛明亮而清澈,看人时的眼神很纯净,像水一样柔和,还带着几分天真。手挽着男孩的臂弯,依偎在男孩身上,看起来好小,笑起来好甜,一看便知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她现在才深刻的明白“我见犹怜”所形容的就是像她这样的女子。她看到男孩看纤依时的眼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顿悟,那不正是自己看他的眼神吗?吃饭的时候,男孩替纤依把鱼刺细心的挑掉,还一脸羞赧的对女孩说,“她还像个孩子。”纤依一直笑着。女孩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的感动着,同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袭上心头,鼻子酸酸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当泪水抑制不住要流下时,她笑了,笑的很牵强,开玩笑似的说,“你俩的神情,太让人感动了,让我忍不住想哭。”趁机用手把涌出来的泪滴悄悄的抹去。此时女孩的心情极其复杂,看着深爱的男孩在自己面前这样,有酸楚有无奈更有伤心,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又能说什么?吃完饭临走时,女孩强忍着内心的伤痛,说了些“祝福你们”之类的吉祥话,表面佯装愉快,可心却在滴血。最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女孩哽咽着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爱对方。”说这话时,女孩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很复杂,笑的很牵强。男孩坚定的点点头。纤依则用一种感激的目光注视着女孩,重重的点点头。
女孩晚上回到住处,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趴在床上痛快淋漓的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带着一脸泪痕走向玻璃窗,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凄楚的眺望远方,后来竟发现这个城市的夜景原来是这样的美,远近霓虹灯闪烁,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如同白昼,现在是初秋,夜风微凉,月光旖旎如练如水。这些是在此地不曾见的。其实这些东西原本就存在,只是自己没注意罢了,想到这些心又痛了起来。凝视着夜空,喃喃的对自己说,“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她不愿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时间长了她会崩溃的。她也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对于她来说,那简直是一种自我伤害,她不想再让那颗早已残缺不全的的心再遭摧残,同时女孩也怕自己会失态。
第二天,女孩带着满心的伤痛回到了总公司。在此后的一年多,纤依经常打电话给女孩,在电话里亲切的叫她姐姐,对女孩嘘寒问暖,和女孩说着生活中的琐事,女孩很感动,渐渐的也爱上了这个柔弱的女子。只知道当真爱一个人时会爱他的一切,但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也会爱上他喜欢的人。渐渐的女孩心情好了很多,也想通了许多,她开始认为自己很傻,做的只是一些无谓的付出。等心平静下来了,才发现自己并非徒劳,她爱男孩,爱他不是要占有他,而是让他感到幸福。她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付出就会有回报,正如我的付出,换来你灿烂的笑。”可一时之间她的心还是不能容纳其他男孩。一年过去了,仍是孤身一人。
本想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没什么特别,女孩正在上班,电话铃响了,她看都没看就接了,公式化的说了句,“喂,你好。”
“是我。”一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阵阵心悸,甚至于有窒息感。没错,是男孩的,只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凉。
“哦,你过的还好吗,纤…依呢,她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女孩愣了一会才回来神来。
“纤依她…不好,她…快要死了。”只听男孩哽咽着很痛苦的喊出这句话,之后,不管女孩再问什么,他也不言语,因为那边的他已泣不成声了。
放下电话,女孩便请假坐车去了男孩所在的城市,当看到男孩时,女孩几乎都认不出了,原本清爽阳光的男孩,现在看起来很邋遢,头发乱蓬蓬的,胡子长了也不刮,以前的他是多么的注重形象。女孩无暇多想,她现在最关心的是纤依到底怎样。
“纤依,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哪。”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女孩焦急的问男孩。
“她……。”男孩过了许久,才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对女孩断断续续的讲了这一年来发出的事情。
他俩结婚后,一段时间里生活的很幸福,如果不是因为纤依怀孕,也许他们会相亲相爱的生活下去。结婚后的第五个月,男孩出差去外地,在外待了将近三个月。不曾想回来的第一天便得知纤依怀孕了。如果换作是别人也许没什么,可是纤依不能,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再加上身体瘦弱,宝宝健康出世的机率很小,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医生告诫过她最好不要孩子,不然大人也会受影响。在结婚前,男孩对纤依说,“不用要孩子,这辈子,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的孩子。”可纤依知道男孩很喜欢小孩子,工作之余男孩经常会去当地的孤儿院陪一些孩子玩,当然这也是瞒着纤依去的。可好多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当纤依不经意的发现后,感到无比的内疚,自己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便暗自做出了决定。等到男孩出差回来,纤依腹中的胎儿已5个月大了。说到这里,男孩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与此同时,出租车已停到了医院门口。
当女孩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纤依时,大脑“嗡”的一下,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咬着下嘴唇,不敢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事实。这是一间特护房,住这种房间的病人下一步就该是太平间了。环顾病房的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这一切都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女孩不禁打了个冷颤。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一张小脸苍白如墙壁,两排长长的睫毛下垂着覆盖住她那清澈而黑色的眼眸,虽然带着氧气罩,但也能看到毫无血色的小嘴巴轻轻的闭着,嘴角边带着浅浅的,看起来有些惨淡的笑。像熟睡了一样,看似在做一个好甜好美的梦。女孩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泻而出,伫立在那里用手捂着嘴低泣,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在喊,“纤依,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过去。”心里同时也虔诚的为她祈祷,“好妹妹,你一定会没事的。”
纤依昏迷三天三夜了,到第四天下午,纤依醒了,缓缓的抬起倦怠的眼皮,看了看坐在床右边椅子上趴在病床边上睡着的男孩,费力的伸出手怜惜的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轻柔如水,只是多了几分倦意,当她看到病床左侧趴着的女孩时,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的叫了声,“姐姐。”这轻微的一声,使男孩和女孩同时醒了,俩人激动的抓住纤依的手。男孩右手抓着纤依的手,左手抚摸着纤依的头,眼中含泪,沉痛的对纤依说,“你吓死我了,你要赶快好起来。”纤依紧蹙的眉峰渐渐的舒展开,轻轻的点点头。忽然她的神情变的紧张起来,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纤依,你说什么,”男孩和女孩被她的神情吓坏了,焦急的询问着。后来女孩听清她是说“孩子。”“孩子很健康,是个女孩,长大了肯定像你一样漂亮,她正在睡觉,等你身体好了,再把她抱过来。”
男孩勉强笑着对纤依说出这些话,其实孩子在生下来时就死了。纤依听完男孩的话,“哦”了一声,感觉好累好累又沉沉睡去。
女孩和男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死一般的静。“对于纤依的病情,医生怎么说。”女孩稳定了一下情绪。“不好,医生说她的心脏已经不能再受刺激,哪怕是一点点。”男孩沉痛的说出。女孩听完这话,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张开口正欲说什么,忽然护士飞快的从纤依所在的病房跑出,女孩和男孩对望了一眼,心头均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起身向纤依房门奔去,刚进去,便被随后赶来的医生护士推了出去。男孩站在外面不停的用手锤打着墙壁,声音嘶哑而痛苦的低声反复的说着,“纤依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女孩则站在一边静静的垂泪。感觉像是过了一世纪那样长的时候,医生才从里面出来,男孩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焦急的问,“她怎样了,她怎样了。”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男孩的脸变的煞白,像纸一样的颜色,踉跄的退后了几步,大喊一声,“不,我不相信。”冲进了病房,而女孩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她觉得这是一个噩梦,一个让人不忍去回忆的梦。走进病房,看到纤依,像是安然的睡着了,嘴角依然荡漾着轻浅的笑意。再一握她的手才感到她是真的离去了,永远的离开了,那手冰凉彻骨,像是在寒冬里手握冰块那样的冷。再看男孩握着纤依的手已泣不成声。就这样纤依走的,像是一朵娇嫩的百合花,实在经不起风吹雨打,在没的及开放之前,便悄然逝去。
很多时候,即使再痛苦可还是要生活继续,毕竟人和人是独立的个体,谁离了谁也能活下去,只是有时要承受一些锥心的伤痛。男孩就是这样,自纤依去世后,整天郁郁寡欢的,难见笑颜。女孩为了照顾男孩决定再次要求调到男孩所在地,申请调走的那天,总公司的业务主管对女孩说,“你三番两次的申请调回来又调回去,你把公司当成什么了?这是最后一次,你想好了,如果调走,你就在那里待着,别回来了。”女孩毅然的点点头。
女孩走出公司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现在正值春天,春意盈然,阳光洒在身上感觉暖暖的,几朵白云在天上飘浮着流动着,风轻轻的吹动长发,很是惬意。柔弱柳条迎风飞扬,抬头看着柳条一阵出神,不禁又伤感起来,忽然看到纤依挥舞着衣袂微笑着在柳条上跳舞,她还是那样的柔弱美丽,眼神还是那样的柔情如水,笑容的还是那样的纯真可人。笑着对她说,“姐姐,你一定要照顾他。”望着渐行渐远的纤依,女孩眼中嚼着泪水,喃喃的说,“放心吧,我会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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