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乡是全县最穷的山区，也是全县计划生育的老大难，就因为那个倒霉的望山乡，整得县里连年被省里黃牌警告，书记、县长也抬不起头来。这几年县委的措施应该说是得力的，乡党委书记都换了好几茬，工作组也没少派，可就是不见效，生的照生，超的还超，书记、县长伤透了脑筋。

早几天省里召开了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书记、县长又被点了名，回来的路上两人一合计，认为望山的根本问题在于教育妇女，只要女人不生，源头的问题就解决了。女人的事还得女人去办，这次给望山派个女书记，说不定就把还个老大难给解决了呢。两人掰着手指把全县的女干部数了个遍，不是水平低就是年龄大，找不到一个适合的人选。选来选去，这份差事就落到了县办秘书林虹头上。

林虹秀颀干练，大学毕业才两年就被提拔重用，照说是求之不得的喜事，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知道肩上的担子重。特别是临行前，书记、县长交待，她的首要任务是把人口出生率降下来了，年底结账一票否决。她顶着压力到了望山乡。

上任伊始，第一个党委会是讨论计划生育，第一个三级干部会讲的是计划生育，第一个文件下达的是计划生育指标。党委成员分片包干，年终一票否决，她包的是“重灾区”高岭村。她到村里第一天就召开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妇女大会，会上她大讲特讲计划生育的好处，大力宣传“要致富，少生孩子多栽树”。妇女们对她讲的都很赞成，可是一说到把出生率降下来，妇女们就面有难色，说：女人不生娃还叫女人吗？这肚子里要怀娃你叫我们咋办？

“你们就不能在‘那方面’有所节制？”

“林书记，你不是山里人哪知道山里的苦啊！这里深山老林，一没电灯，二没电影，三没电视，不象城里人有地方玩，我们这穷山沟到哪里去玩？天一黑就只好煨被窝，如果连‘那事’都不干，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那也应该采取点措施呀？”

“还能有什么措施？”妇女们十分惊奇地问。”

“有，可以戴安全套嘛。”

“戴安全套？怎么个戴法？”

妇女们这么一问，羞得林虹满脸鲜红，她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怎么好说往哪个地方戴安全套呢？好一阵答不上话来。可是，为了完成使命，她又不得不想办法用比较直观的动作来向愚昧的妇女们作个示范，想了半天，最后从刚带来准备发放下去的安全套中拿出一个，往自己的中指上一套，“让你屋里男人戴上，包准不怀孕。”

支书的女人高兴地说：“啊？戴上就不生孩子了？我正为孩子多了犯难呢！好，这下好了！林书记，只要戴上就可以不生娃，我带头！”

这时，满场的妇女也争先恐后地找她要安全套。

林虹很高兴，心想：“别看山里人没文化，只要工作做到了点子上，比城里人的行动还快哩！”会上，她把带来的一大包安全套都发了出去。事情如此顺利是她始料不及的，看着女同胞们欢天喜地的离去，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年底。眼看该结账了，林虹再次来到了高岭村，她刚一进村就被一群挺着大肚子的妇女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这么多孕妇使她大吃一惊，急忙问：“大嫂们，你们怎么一个个腆着个大肚子呀？难道都没用安全套？”

“怎么没用？我们正要找你呢，你说的法子根本不灵，戴上也没用！……”

“啊？！戴上也没用？你们都怎么戴的？”

“怎么戴的？不都是你教我们戴在中指上的吗？”

林虹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没过几天，她也和前几任一样，灰溜溜地离开了望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