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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既然叫我“孩子”，又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呀？多少次我坐在河边那棵大柳树下盼你，总不见你，我多么寂寞呀！只有河边那棵大柳树庇护我，河边那棵大柳树才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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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靠着河边那棵大柳树睡着了，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你回来啦！你伸出双臂，使劲搂着我，一声声叫我“孩子”问我去哪儿玩来，问我想妈妈了没有，然后用你的脸颊贴紧我脸颊。我高兴得哭了，一肚子的盼和怨，顺着眼泪簌簌掉在地上。当凉飕飕的风吹来无数细小的泪珠，我醒了。我这才发现，那轮圆月，多象一颗好大好大的泪珠，凄迷地挂在大地深翕的树一般的眼睫上。大地哭了，大榕树哭了，小草哭了，青蛙蟋蟀都哭了，哭我的寂寞，哭我的凄冷，――只有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陪伴我，钥匙才是我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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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生了我，你才叫我“孩子”，其实，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那个下肢瘫痪，摇着三轮车上学的小男孩，才是你的孩子；那个在谷雨诗会上，赢得好多掌声的小女孩，才是你的孩子；那一群在教室门口围着你，叽叽喳喳，又笑又跳的男孩女孩，才是你的孩子；就连那个在少管所铁栅栏里拚命抓着你的衣摆，死死不放的少年犯，也是你的孩子。

4

我常想，妈妈回家后，该只有我一个了吧？可是，你还是有那么多的孩子。你的一大摞练习本，是你的孩子；你的幻灯片、小图板，所有aoeiuü的字母卡，都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那么多，我的妈妈却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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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次，在河边那棵大柳树下，你把熟睡的我抱回家后，我就决心，再也不管你叫妈妈。让他们跟我调换，从今以后，他们叫你妈妈，我叫你黄――老――师。

6

孩子，河边那棵大柳树不是你的妈妈，钥匙不是你的妈妈。

孩子，你知道吗？那个下肢瘫痪，摇着三轮车上学的小男孩，就是你呀！那个在谷雨诗会上，赢得好多掌声的小女孩，就是你呀！还有在教室门口叽叽喳喳的男孩女孩，那个铁栅栏里的少年犯，都是你呀！

7

知道你恨妈妈，妈妈不是好妈妈。可是，妈妈心里，装下了那么多的孩子，那么多的你！而且还要一年年，一年年装下去，你原谅妈妈吗？要是不能，妈妈只希望，你长大后，跟所有的孩子一道，去爱所有孩子的共同的妈妈，能这样，就是你恨我，妈妈也心满意足了。

8

妈妈，我又站在河边那棵大柳树下，揪着柳树妈妈垂下的头发，踮着脚尖盼你。我要告诉你，跟你有许多孩子一样，我，也有了许多妈妈。隔壁的胖奶奶，是我的妈妈；楼上的瘦叔叔，是我的妈妈；幼儿园的俊阿姨，是我的妈妈，游艺场的小姐姐，是我的妈妈。河边那棵大柳树作证。

我，我不再寂寞了，那轮圆月，也不再象泪珠，你知道吗，妈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