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泪

三七，我跟着初影还有伊人去给大哥焚香的时候，看见了红泪。

我和伊人同时惊羡，那样的美，逼人。

初影却大声的责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哥？

红泪说，没有丝毫的波澜的说，他愿挨，我愿打，不是吗？

初影瞪着她，你没有一点抱憾或歉疚么？

没有。她轻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

初影在她后面愤愤的说，我哥白认识你了。

伊人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瞪着墓碑上的字，亡夫楚初凡之墓。

我央着初影告诉关于红泪和大哥的事，初影告诉我，红泪是金陵烟雨楼里的第一位红人，初凡的认识，是因为二娘的弟弟骗他去的，而初凡遇见红泪的时候，恰似碰到都慰大人的公子在和她纠缠，他拼了力气化解，此结解得，却得另一结。初凡疯狂的迷上了红泪。只是，他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场“英雄救美”都只是二娘跟二娘舅的安排，这费尽心机的安排，不过是为了让公公认为初凡是个败家子，是贱种贱命。公公收回了初凡十几家绸缎庄，初凡仍没有从这样的安排中走出来，所以他才会在新婚的第二天去烟雨楼，都尉公子拉着红泪喝酒的时候，初凡冲过来，打了他一拳，激怒的都尉公子支使家丁群殴初凡，初凡能留着一口气，是红泪站出来，为他求了最后的一口气。说到这里，初影握紧拳头，咬咬牙，二娘总有天会罪有应得。

伊人仍旧站在墓前，没有落泪，也没有悲哀。

我们回到楚府的时候，迎头撞上了老王，老王叫着初影，二少爷，给你道喜了。

我跟初影同时驻足问，什么喜？

老王说，二娘托人给你说媒了，不准过几天就能新娶了。

初影愣着，我愕然的望着他，他攸地拉起我飞快的跑进家里，他踏进院子就喊，爹，爹！

公公踱步出来，慢吞吞的说，要钱花？这个急性。

初影跳着说，谁让给我说媒了？又是二娘在干好事！

二娘已经闻声赶来，她叫道，哎，二少爷，我还不是为了楚家的香火。她盯着我说，你谁叫媳妇儿不争气。

初影叫道，你闭嘴，你尽做些好事！我哥的事我还没跟计较，你又来搅和。

二娘不敢迎视怒气冲冲的初影，她转过身捶着手向公公说，老爷，你看你的儿子都会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

公公摇摇头，瞪着从门外飘然进来的伊人。

6）挣扎

初影不会再纳妾的，我了解他跟水心之间的感情。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再去容纳另外一个人呢？但是他跟水心却要陷进水深火热的挣扎，挣扎！我也是，不是吗？

我总感觉，公公的眼神，分明有动机，只是那动机，我会怎样？我不知道，我也不要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坚强的活着。

二娘忙着给初影张罗纳妾的事，而初影竟然扬言，二娘，你再做这些好事，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二娘大叫着跑到公公面前哭诉，老爷，你听听你宝贝儿子说的话？

公公也哈哈的笑，俨然是年轻的我啊！

二娘有些害怕，公公既不反对她的主张，也没有帮衬她面对初影的威逼。她找到初影的娘，大娘也说，影儿的事，我管不了。

我知道，大娘和二娘是面和心不和的。

有一天，初影真的拿着一把刀架在二娘的脖子上，你还要乱来，我就砍了你。

二娘吓得瑟瑟发抖，当然，初影赢了，这个月的黄道吉日，他没有再娶。

水心半喜半怨他，你要真砍了二娘，怎么办？我倒你娶了好，不要生出这些吓人的事。

初影笑嘻嘻的刮她的鼻子，小傻瓜，这是吓人的，不是真的，我真那样做了，为你也值的。

水心娇责，我的鼻子快被你刮扁了。

初影快乐笑了。

我看到这一幕，也笑了，却不快乐，而是更深的失落席卷而来。

7）错乱（上）

公公让我陪大娘回老家一趟，初影叫着也要一起去，公公喝住他，你大哥不在了，你要学着管理绸缎庄，成家了，就要学着立业。

初影嘟哝着说，干什么要分开我跟水心？

公公横一眼，装作没听见。

我跟大娘回老家的时候，初影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马车跑起来的时候，他跟在后面喊，娘子，我会想你的，一天想你三千次，直到你回来！

我抹去脸颊上的泪，才分开，已如觉几日。

我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中终于开始返程。马车刚停稳，我跳下直奔厢房，我要问初影，那一天的深夜，他唤我作什么？那一天，我恍惚的睡下，听见他一声胜一声的急切呼唤，我惊醒才发现，我在老家，而不是在金陵。

我进了厢房，并没有见到初影。我出了厢房，拉着老王问，少爷呢？少爷呢？

老王见到我，大喜，少奶奶可回来了，救救少爷吧，只有你才能救。

我悚然，怎么？他怎么了？

老王唉声叹气，跟我来吧。

老王带着我来到金陵城的一家酒楼，我在墙角的酒桌看见了我的初影，他伏在桌角，脚下几踢翻的脚壶滴着残余的酒。

我跑过去，扶起他，大吃了一惊，初影不修边幅许久了，整个人憔悴而又颓废，我抚着他的脸喊，初影！

他睁开浑浊的眼睛，惶然的瞪着我，你是谁？水心吗？不，你是伊人，不，你才像水心，才像我的娘子。

我蹲在他身旁，我是水心，是你的娘子，初影！

初影怔怔的瞅着我，突然揽我入怀，大哭，娘子，水心，水心，你是水心，是我娘子。

我抬起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抱头哭起来，我该死！该死！

8）错乱（下）

我知道水心回来了，我关上门，关上窗。我把自己蒙到棉被里，我捂着耳朵，我却惶然的听见心怦怦的直跳，水心，对不起，水心，对不起！我想哭，到楚府的第一次，这么的想哭。

我知道公公的那个动机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公公跟二娘叫我去了偏厅，二娘笑眯眯的说，伊人，我知道你和初凡还没有圆房，但你是楚家的人，这改变不了。你看，水心还没喜，初影又不肯再娶。香炎的事，总是关系重大，你看，公公，虽然年纪大了，总是身强力壮的。如果你跟他合房了，将来生下个儿子，再过继给初影，将来，这个儿子也喊你大娘，楚家的所有家产都会指望了你们娘俩去拣。

我不能说话，震惊的瞪着公公和二娘，我想或许，随了初凡去，也算是清清白白。我跪下来，不！不！我直起身向粉墙撞去，可是，初影，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为什么在那么一个时刻救了我。

当初影用身子挡住我的时候，我跌进他的怀里，他扶起我，问公公，你们在做什么？二娘，你又兴风作浪么？

二娘站起来，你来得正好，咱们在商量大事呢。

我还在初影的怀里哭泣，二娘却说，我们在商量着让你爹跟伊人合房。

初影全身一颤，什么？

二娘指着我说，她要以死相殉。

初影激动的说，你们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公公压住大叫的初影，你不纳妾，楚家香火无望，这是下策之计。你有责任的，你还是始作俑者。

初影发狂的喊，你们还算是人吗？

二娘说，你要还算人，你就要救伊人。

救？怎么救？初影急切的问。

二娘说，你替代你爹，跟伊人合房。

初影突地松开我，后退，这，这，你们——

二娘笑道，那不然，你爹？

初影瞅瞅我，又瞅瞅他爹跟二娘，吐出一个字，好。

二娘却说，你要糊弄人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初影叫道。

二娘附在我耳边说，明早，我来验身。

我和初影怔着，二娘和公公把我和初影带着来到了初影的房间，二娘还点了两支红烛，笑逐颜开的说，我跟你爹先退了，伊人，别忘，明早我可要验明正身的。她又和初影说，实在不行，当作是水心也一样。

初影听到水心，微颤着。我掩上门，转过身，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是，我也了解你跟水心之间的感情，初影，我生前无怨，既使，初凡的死，所以，我死，也别让我有怨，你闭上眼。

你要干什么！初影冲过来，抓着我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告诉我？告诉我？我瞅着你，泪如雨注。

初影猛地拉着我入怀，闭上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