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样来说这样一个人,我同他生活了几十年,最终还是不了解,最终还是太失望。他是我的丈夫,应该是爱我的人,也应该是我最爱的人,但到现在我也无法看清楚他,甚至不知他的任何想法,不理解他的任何作法,这就是将伴我一生的人。
我们的婚姻来得很忽忙,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飘飞而来,一个隆冬的季节我们到低矮的一间简单的小像馆内,照了一张结婚照,拿着单位的介绍信到民政局就开了一张结婚证书。就这样简单而明快,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
最初两人住到一起时还有点兴奋而激动,但好景不长,他不洗脚就上床的习惯,开始搅得我无法睡觉,满屋子到处都有一股臭脚味。这一开始就收不了场,接下来他天天晚上总在外打牌,一直要打到零晨3点,我只好一个人在家中等到零晨3点。张着睡眼惺忪地眼望着天花板,想到他正在用力的甩着纸牌,嘴上刁着一杆烟头,我就无法睡去,他的一身的烟味又在屋内漫延,我当时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一个人的生活要两个人来过?以前自己单身时不是很好啊!结婚做什么啊!坚持了三天,第四天一下决心将他锁在屋外,他在同事家睡了一晚,早晨一回来就同我大吵了一架,他说得最重的一句是:“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婆!还敢将老公锁在门外,哼!”我听着他的漫骂,难受的直哭,又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找一个人来骂自己呢!悔恨与沮丧将我的泪水流了满面,他却不管不闻地上班去了。这就是我的蜜月。
一年后我就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他因工作去了另一个地方,家里只有我母亲与我,带着一个婴儿,照顾孩子成了我与母亲的精神支柱。他一年才回家一次,生活中好像没有了他的痕迹,只是电话里有他的声音。他每次回家开始我还欢天喜地给他做好吃的,他也乐陶陶地陪着我采购衣服,一个星期很快地过去后,一想到他又要离开,一想到家中好多重活要自己做,不禁脾气一上来,两人总是在怄气中分别,看着他的背影我只能落下痛苦的泪水。
孩子长到十二岁时他才得以回来,十二年的别离,增加了我们之间的陌生,常常面对着他我无语,无语也甜蜜,他毕竟又回到我身边,当他说出他对不住我时,我知道了他爱我的真诚与执着,我着实地幸福了好久,这就是双双出入家门的幸福,是我十二年来的期盼。
从这开始,开始了我们的又一次的长时间的相处,每天面对着他,看着他恨恨地吸烟,将脚随意地放在茶几或矮桌上,还有沙发上印下了他的长长的脚丫,还有一不小心坐到脏袜子上,熏得捂起鼻孔将袜子丢入洗衣机中。我容忍下这一切,包括他用眼角看我的方式,以前是打死都恨他那种眼神,现在却也接纳了,宽容成了我与他相处的力量,实在坚持不住时,我会将我的眼光尽量放在孩子身上,躲开一切包括他。
我们最大的分歧就是在教育孩子上,他坚持“严师出高徒”,而我认为教育孩子重在身教,创造一个学习、温馨的环境最重要。他一看成绩就举地棒子打人,我却要当面阻拦,最后会成为我们俩的大战,孩子却躺在床上听音乐。我曾尽力地给他解释和讲述我的观点,但都被他的漫骂打断,我的所有想法都在他的骂声内消失,最后只恨自己的一生怎么会同这样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他骂人的阵式是嘴凋一支烟,桌上放一杯茶,二郎腿还一晃一晃的,一句猛过一句地骂下去,我若反驳一下,他的骂声会提升一度。而他嘴中出来的每一句如剑一般刺向我心,剑剑不虚发,深深伤我心,只落下心伤与泪流满面。
我将与他走完剩下的一生,我不敢想到未来,只好多想想他的好处,把不快淹没,撑开宽容的大伞,将我与他罩着,给生活一个轻松与自如,但愿我能将伞撑到老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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