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来了,我拒绝不了诱惑。花岩溪,我再次奔你而来。
七年前,我们曾有过相约,只是当时的郁闷盖过了所有的心情。远远地望着你那一片青山,我害怕,害怕郁闷和愁苦会随我走进你的心脏,也害怕灿烂的你在我眼底失去了色彩。所以我在山脚徘徊,终究没有走近你。擦身而过,我没有念你的名字。
七年后的今天,我又来了。轻轻地走过你的每一寸肌肤。这一次,花岩溪,我想做你的情人。我想用我灿烂的明眸阅尽你所有的风情万种,用我多情的双手缠住你善变的情怀。多年前,听说你,就知道你有着山环水绕的五溪湖,松涛掩映的银盘山,香火缭绕的仙池古寺,我好想与你相约,抚遍你的柔媚,抚遍你的刚强。与你一同醉过相聚的日日夜夜。五溪湖该是你的水样的眸吧?银盘山该是你青青的发吧?仙池古寺该是你清静的心吧?那么什么是你的唇?什么是你的轻盈的姿态呢?我一路地寻找。
说花岩溪是诗不为过,“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在青山环抱之中,可见一个村落袅袅的炊烟升起。我勇敢地走进了这个村落,走进了白云的深处,我要探寻白云深处的奥秘与神奇,有什么能留住这些人家,如此安祥地住在白云里?这些人家所住的房屋与外界农家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他们悠闲的步履,脸上满足的笑,足以告诉我们,他们是仙人的后代,红尘万丈中,他们就是这样一代又一代轻轻走过。何必强求他们一定要为官,一定要争名利。那不是污损了白云的意韵了吗?白云里就是千首诗,等着这些人家去写。他们在生活,在用心作诗,他们没有时间去想红尘外的俗事。
说花岩溪是画也不为过。只听说你有一个美称——“山水画的王国”。山水画就该多彩,山的绿,花的艳,天的蓝,水的清清,所有的色彩你都占尽了。山水画就合该有氤氲雾气,一点染,就化开成绵绵说不尽的情怀。把这幅山水画展开在手心,似有此爱绵绵无绝期之感。细看来,山水依依,姿态绰约,湖光山色,掩映成辉。中有人家,有一缕炊烟,还有白鹭在湖中央展翅。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又有怎样的风景比这个更动心?冰鉴摘取了画中的一朵野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只轻轻一笑,是野花就让它野在山间,何必一定要给它一个名字呢?星星般的白色的花摇在长长的茎上,这本身不也是一幅画吗?我想一生拥有这幅画,亲爱的,你告诉我,做了你的情人,这幅山水画就该是我的吧?我要用我的心,我毕生的情爱去珍藏这份美丽。
我还想说花岩溪是歌,一首婉约而抒情的歌。坐车一路迤逦而上,听,就有小溪的歌唱,轻轻地,轻轻地,似乎又怕惊忧了行人的梦,一路柔声伴着。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留下的歌声如此动人啊?虽然此次我没听到白鹭扑腾着双翅的声音,但那声音不是早就刻在了山水间吗?它不会隐没的,它就驻在每个行人的眼中,耳中。它成了别一种歌唱,永远地唱在花岩溪。
哦,对了,原来白鹭是你的姿态,山风是你舞动时的温柔的话语。要做你的情人,就要听你的情话,还要了解你的一举一动。于是,我登上了观鹭台。那天阳光娇媚,白鹭你躲在哪里,青山一望无际,隐约可见清清的溪流。只是我所期盼的白鹭没有在我的眼底展翅。白鹭啊,是不是你害怕我热烈的目光会燃烧你洁白的翅?没有了白鹭,花岩溪,你又怎么飞翔呢?也许你在恨我迟到,为什么不在晨光依稀时到你的怀中呢?是的,我迟到了,白鹭,你有理由拒绝为我展翅。回程的路上,冰鉴突然用手一指,惊呼,看,白鹭,待我张望,车已带一路的尘土飞扬而过,白鹭,我又错过了你的姿态。
走在傍晚的山间,山风拂面,像一双温柔的手,抚过我寂寞的心。轻轻地吹过每棵树,每株脚过的小草,随着我一路前行,世间还有什么情话比这更甜?我仰首听着,风儿啊,是从哪里吹来的,到了花岩溪,却久久不愿离去,哦,你要把所有的花岩溪的情话都告诉我吧,那么陪我走下去,走过生命的荒原,一直到天涯。
这原本是个炎热的季节,可在这里我感觉到的只是清凉,农家小院的桐油板壁,院落里带着花香的气息,高高的屋椽,舒适的木椅,一切都让人觉得那么清凉,从肌肤凉到心底。都市的喧嚣与炎热到这里全都消失了踪影,我们这群都市人,到了这里,心底也变得透凉起来。
满足了眼,满足了耳,满足了肌肤,花岩溪,做你的情人,你还得满足我的胃。在靠山的农家,我们一行十人,如饿虎扑食般,扑到了餐桌上。熏香的腊肉、炸笋,分明就是山间的气息啊,还有花岩溪豆腐,花岩溪小鱼,花岩溪斋菜,吃到嘴里,唇齿留香。边吃边谈文学,谈生活,说着幽默的情话,这种惬意何处能找啊?深夜谈兴正浓,不愿睡去,农家女又端上柔如水的豆腐脑,拌点糖,于是甜甜的话就在舌间打转。不喝豆腐脑的,还有花岩溪锅巴粥,清香四溢,馋得我一口气喝上两碗。那个夜晚,所有的情爱都在我的唇间,心上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花岩溪的夜色就是唇啊,天上隐隐的星光,衬着山间的幽黑。稀落的人声一不小心落在山间,就化为了一种朦胧的期待,期待爱人能在夜色里缓缓走来。我用我的唇和花岩溪的夜色相亲,温暖如春,辗转不已,清晨醒来,唇边亲过了,尤有余香。
七年前没有念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在心里隐没了多年,不敢提,不想提,而今日,我却念着你的名字离开。花岩溪,花岩溪,花岩溪。
今生就做你的情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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