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放暑假之前,我经同学介绍,打了上大学以来的第一份工,工作很简单,但确实有点累,为一家药品公司发传单,每天晚上干两个小时,总共干了一个星期,得到了一百六十元工资,拿到钱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很欣慰,这一个星期的汗水总算没白流,但细想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能体会。
这家药品公司看来实力不是很雄厚,又远在青海,传单是黑白油印的,不像别的传单花里胡哨,因为这样就不花什么成本。但是生产的药看了却是真品,因为我看到上面还介绍了胃病的病理过程,我学过生物学和化学
,多少能看得一点懂,我们一行七八个人,到了那老板的家里,他也是公司下属的推销员,我们坐下来和他聊了一会,有个同学说车费能不能报销,他很不耐烦地说:“已经很优待你们了,不要再要求什么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们到了一个小区里,老板把传单分给我们,叫我们一个人一栋楼把传单塞到各家门缝里,这个工作还真的有点麻烦,要把传单先折出一个角来在小心地插进去,后来我就不耐烦了,干脆大把大把地卷起来塞到门把手里。所幸的是,大多数人家的门都是关着的,我们很少遇到主人,从而避免了许多尴尬,但也有几次让我受了点委屈。有一次遇到一个凶神恶煞似的主人,他把塞在门缝里的传单拔出来气急败坏地向我喝道:“这传单是不是你塞的?”我看他的皮肤黝黑,肌肉发达,心想恐怕不好对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我一言不发,拔腿就跑,所幸他没有追来。这个人恐怕是得了传单恐惧症,生怕这传单上有炭疽病毒,要不然也用不着这么深恶痛绝啊,我又不是刺客来谋害你性命,更不是强盗来谋取你的财物,这年头谁的日子好混呢?
还有一次在百货大楼发传单,因为那老板事先没有告诉我大楼里面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我竟一个人站到电梯口发给川流不息的顾客,战果还不错,有时候竟应接不暇,不料被大楼的工作人员把我活生生地赶了出去,那一刻我沮丧地像一只丧家之犬,我指着另一些发传单的学生向她抗议道:“为什么他们能在这里发,我们就不能?”她说:“他们在这里是有柜台的,而你们没有”。哦,原来是这样,谁的势力大谁就合法,强者就可以用暴力手段阻止弱者本来合法的行为。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关键就在于一个实力大小问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就是法律。
可悲的是我到了现在还没有一样谋生的技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我只能是弱者,所以,我就要被强者吃掉。曾经试着去学那些电视剧里心狠手辣的成功人物,然而我却始终学不会,也许是我的智商太低了吧。有时候,我真得想逃离这个社会,隐居到深山老林里去做一个隐士。抛开这人世的一切烦恼,细想一下这世界的本原,大家脱光了衣服,还不是一样的人么?每个人的一天都只有24小时,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终结的那一天。王安石说的好“终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任你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一切都将灰飞烟灭,你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全无。与其像那些大贪官一样生前炙手可热,作威作福,一朝东窗事发,琅铛入狱,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倒不如想那陶澎泽归隐乡里,自食其力,安享清静晚年,著书立说,流传后世,永垂不朽。倒不如像那范蠡功成身退,美人相伴,泛舟西湖,哪管官场的尔虞我诈,名缰利锁,一个文人就该有这样的胸怀。
一个人可以不求富贵,但要活的有尊严,有自由,活得问心无愧。不是说谁的地位高谁就有尊严,一个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的公务员不见得比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活的有尊严。我打这样的工,也许会遭别人的白眼,但我觉得只要凭自己的劳动自食其力一点都不可耻,相反要比那些敲骨吸髓,搜刮民财的贪官光荣得多。
2005·7·12
本文已被编辑[萧月月]于2006-7-2 23:10:1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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