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河边，月儿默默地坐着，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那样的凄婉——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若冰霜。”风，呼啸着，呼啸着急扑而来，如飞逝的流星，如急逝的萤火虫。在穿过隧道之时，把天空撕裂了一条裂口，兽一样的眼睛，绿绿的，不停地闪烁，在夜的黑幕里……

记忆中只有漫无边际的大雪，冰封的土地，荒无人烟的草原，沉寂的世界。而月儿，在这风雪中漂泊，在坎坷里奔命，负载的灵魂在躁动不安中跌宕沉浮——感知世事的艰辛，人情的冷暖及苦辣酸甜。

月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农村女孩，秀外慧中，清雅柔和，短而精巧的卷发，玫瑰色的俏脸，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唇边总是露出浅浅的笑意。因从小失了双亲，与唯一的小弟相依为命。

这不，为了小弟能好好上学，她决定进城打工。只有中学知识的她，凭着勤劳与认真好学，终于在一个私营企业里站稳了脚，有了自己的工作。

月儿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6点钟准时到单位。这是一个农药门市部。每天都有早起的农民赶早来买药的。她细心地打扫着地，门里，门外，柜台内外。然后打来水，尽职尽责地，细细地擦着，擦着，让一切可见之外都是如此的光亮异常。看着干净漂亮的环境，月儿悄悄地笑了，是那样的羞涩，那样的美丽。如天空中姣美的月亮。

“同志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

“大爷，我能帮你么？噢，你这个情况我去帮你问问好么？”

“是蚜虫啊，你试试10%吡虫啉行不？这个是专用的。”

“100ppm，我来帮你算算。”

“这么多农药啊，我来帮你好了。”

“刘老师，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病？用什么方法来确定，它有什么特点？”

“小李啊，帮大姐看看，这个苹果是怎么了，告诉我好么？”

……

甜甜的微笑，柔和的声音，礼貌的语言，迎来了多少日子，送走了多少星星。多少着急的顾客，多少果农菜农，都喜欢聪明可爱的月儿，都因她那甜甜的微笑而快乐而归。月儿得到了大家的好评与老板的信赖，亦学到了好多知识，得到了应有的充实与报酬。虽然很累很累，但想起小弟能够好好的上学，能够实现她曾经的梦想，真是高兴啊！

风雨啊，你曾紧紧压住我的双手，让沉重在我的头上停滞不前，可我发誓要挺住，与周围云集的寒冷决斗，尽管明媚的春光中有鸟儿的哀鸣，前行的路好难好难。

春节回家时，小弟告诉她，说他有个女同学已辍学在家，想出来打工，不知能否与她住在一起，并让她帮同学找个工作。月儿没有答应，因为小弟才初中啊，同学当然太小，现在并不是打工的年龄啊！更何况女孩的家里人是否同意她出来打工月儿不得知。

谁知月儿回到单位的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就来了一个自称是小弟同学的女孩，长长的头发，细小的眼睛，个子不是么高，但看起来好聪明的，挺讨人喜欢的。那女孩说她家的大人已同意她来打工了。“姐，我先在你这儿住上几天，等我找着工作了后我就搬走行么？”

看着渴求的眼神，看着稚气的女孩，月儿心软了，当时就给小弟打了个电话，确知是其同学后就留下了她。下午单位的事也不多，月儿向单位请了个假，先陪女孩上街做找工作需要的一些准备，买了些生活必须品。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单位那个所谓的“家”。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月儿收拾好准备上班，临出门前她再三叮咛女孩：“要注意打开窗子，因为我们是用蜂窝煤炉做饭的。”

“姐，知道了，我吃完饭就去找工作。你走吧，没事的。”女孩爽快的说。

月儿笑笑，就上班去了。

今天的工作依然是如此的忙，人是如此的多，事也是如此的多。月儿确实好忙好忙啊！心里却不知怎么，总有点不祥感觉。怪怪的，乱乱的，慌慌的。

忽而，“月儿，月儿，快点回去开门”，有人大声叫她，急急地，出事，出事了！

放下手上的事，月儿一口气跑回单位的“家”。周围有好多人，不知在说什么。月儿赶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啊！“家”里全是煤气的味道，炉子上的水不停地冒着白气，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任她不停地呼唤，女孩细细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却永远也睁不开了！有人报警，有人打电话，月儿昏了。

等月儿醒来之时，女孩的家长、警察、单位的同事、领导，好多好多人……

最后经法医鉴定，房子没有人进来过，排除其他的因素，推断应该是那个女孩自己烧水时睡着了，不小心煤气中毒而身亡。

可女孩的父母不同意这个鉴定结论，硬说是月儿姐弟俩的原因，是他们合伙害了他们的女儿。在月儿的单位想胡闹，被当地的执法部门挡住了，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农村。每天带着好多人到月儿的家里一阵胡闹，砸坏了，砸碎了，砸毁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家俱。

久远的冰河里有鱼儿躁动，失色的天空中有黄雀在奋力的拍打着翅膀，车声、雷声、飞鸟的声悄悄而过，心灵的琴弦隐隐约约有无奈的迷惘。小弟因此事受的打击很大，无法正常上学，整天恍恍惚惚，自言自语，总说是自己害了同学，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拿了一瓶农药来到了菜地里，悄悄地喝了，然后，就永远的去了！在他花季的年龄。

那个女孩的家人看到闹出了人命，悄悄地溜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月儿得知此消息后勿勿赶回家里，只看到了小弟冰凉的身体和难以瞑目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望着——

再也听不到弟弟清脆的笑声，再也看不到弟弟顽皮的笑脸，再也看不到弟弟勤苦学习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弟弟飞奔而来的清姿……

月儿欲哭无泪，心如刀绞。“为什么会这样？上天啊，这是为什么？”太阳，悄悄的藏于阴云的后边，不忍看她憔悴的脸，无助的眼神。风儿，疯狂地扯着月儿，推着月儿,想送她点力量，可是——

所有的梦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世界亦轻轻地逝去了。“姐姐，姐姐，姐姐，是我！……”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弟弟的声音，看到弟弟的扑来的影子。双臂张开去拥抱，却总是缕缕清风，丝丝冰凉。

心，真的好累好累！真的好痛好痛！告谁？怪谁？证据？……

看着静静的河水，月儿真的好孤独，好孤独，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眼神是那样的无助，凄迷，凄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