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小黑跟随几个老乡来川山“淘金”,因为他既没有文凭又没有特长,腿都跑痛了,大街小巷也找遍了,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就是一直找不到事做。出门时带的那点儿钱老早就花光了,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他实在不甘心。这些时老是饥一餐饱一餐的在老乡那儿打秋风,整天整夜的在街上毫无目的的闲逛,希望会有奇迹出现,能被慧眼识珠的伯乐发现赐给他一份差事。
这天,他早早地来到了劳务一条街,找了一个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今天他是横下了一条心,无论如何也要找一点事做了,没有好的差的也将就,找不到固定的临时工也行,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秋风了。
等待是无聊的,对于他一个已经两餐没进粒米的人来说,就更是度时如年了。太阳已经一竿多高了,以往这个时候正是顾主大批光顾的时候,今天不知怎么了,好像专跟他唱对台戏似的,等了半天就没见到一个顾主。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干部打扮的中年人。那人顺着劳务一条街停停走走地过来了,当走到他面前时就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儿又要他站走身来,好像欣偿一件艺术品似的,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一阵。边看边自言自语地说:“行,我看行!”
“小伙子,你想当演员吗?”那人问。
“当演员?你看我是那材料吗?”
“我看行,小伙子,不瞒你说,我正在执导一部电视剧,就差一个替身演员,我看你的相貌特征都跟主角神似,如果你有意思,当一天替身酬金500。”
小黑做梦都没想到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并且还是一个大馅饼!天天指望奇迹出现,今天果然梦想成真。当演员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哪怕是当一次群众演员,只要在电视上露一下脸,在哥们面前就有身份了,何况是替身演员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跟着“导演”来到了影剧院的一间漆黑的地下室。到了地下室才知道是当死刑犯的替身。“导演”告诉他,说:“今天是拍摄执行死刑这场戏,演死刑犯的演员是个大腕,经受不了执行前后的折腾,这才找你来做替身。到时候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一切按要求办就行了。特别是行刑的时候,要沉得住气,其实那枪,那子弹只不过是个道具,没事的。你只要想到是拍戏,再大的陣势也就算不了么事了。”
“导演”交待完后,就上来了几个穿便装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刚一绑好,外边的警笛大作,“导演”下达了进入角色的指令,几个穿便装的人迅速换上了法官制服,两个年轻点的押着小黑站在门角后,“导演”带着两个年岁大一点的站在门外。不一会儿武警就押着一干人犯进来了,“导演”拦住最前面的那个死刑犯,对押送的武警说:“来,让他进来一下,关于捐献肾脏的事,他还要履行最后的一个手续”。说完就把那个死刑犯拉进了地下室,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让他在上面按了一个指纹,这时灯光一暗,只觉背后被人猛推了一下,小黑就与那个死刑犯调了包。
小黑被武警押上了主[xi]台。他用眼角瞟了一下,见除了自己还有三个死刑犯和十几个挂着硬纸牌的犯人,对面的二搂上有一幅“川山市公判大会”的横幅。他心里就犯了嘀咕:“记得看过的电视电影从来就不用真地名的,为什么这部电视剧用的是真名呢……”
宣判大会开始了,法官念了些什么,小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实在有点受不了,绳子绑得太紧,手上的血脉不能流通了,两只手钻心的痛,他想不通,“拍电视剧做做样子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捆这么紧?难道自己做了真死刑犯的替身?要是做了真死刑犯的替身,不明不白的做了冤死鬼,那才冤呢!”他想喊,心里又拿捏不准,如果真是拍电视剧,一喊就搅了人家的场,到时候拿不到酬金不说,还要重来一遍,自己又要受二茬罪,还是咬咬牙挺一挺吧。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突然,脑海里出现了发酬金的场景,不知怎么,一想到酬金,手也好像不那么痛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宣判大会就开完了,接着就稀里胡涂地被押上了刑车。几十辆警车忽闪着警灯,一路刺耳的警笛,不一会儿就将他押到了刑场。
随着行刑总指挥一声号令,武警战士架着他和另外三个死刑犯来到了靠山坡的一块荒地,他和几个死刑犯跪成一排,其他三个死刑犯早已吓得屎尿一裤子,只有小黑没当一回事,他心里有数,这一切都是演戏。总指挥来回捡查了一遍,看来一切都停当了,就用右手高举起小红旗,猛地向下一挥,“射击!”
呯、呯、呯,三抢几乎同时响起,三个死刑犯应声扑倒,鲜血和脑浆流了一地。小黑只听到脑后一声枪机击打撞针的清脆响声,枪却没响,他任然安然无恙。这时,身后的武警战土大声报告说:“报告总指挥,这是一粒臭弹!”总指挥一看果然是一粒臭弹,就随即命令重装子弹。
小黑一听,吓了个魂飞魄散,急忙大叫:“喂,你们玩真的呀!不是拍电视剧吗?”
总指挥心里一惊:“什么?拍电视剧?!”手中刚要挥下的小红旗僵在了半空。武警战土放下了即将击发的步枪。
“不信?不信你问导演。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他们临时请来的替身演员。”
“替身演员?”总指挥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想:“多亏了那粒臭弹,要不就釀成了千古奇冤。他是替身,其余三个该不会也是替身吧?……”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为了查明事因,他果断地命令停止执行。
“导演”见到事情败露,知道罪责难逃,只好脱掉制服,自己戴上手铐向总指挥自首。总指挥一看,自首的是刑一庭的庭长大朱。不解地说:“啊?!你什么时候当上导演了?”
“唉!一言难尽!其实我也只是个替身啊……”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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