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这年龄,我才感觉到人生并不象梦中那么美好,也不像别人供奉得那么潇洒。对人生,平日我也思考,以为活得自由自在,就是美妙人生。不过去了趟省城,好些个夜里不能安然入睡,总觉得心里怪不是个滋味。
歌厅里遇到了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单单他左右两臂勾挎着两位漂亮姑娘,就使得我相形见拙了,他很得意,看得出他也特有钱,称他是当今“钱腕”一点不过分。
他见了我这位昔日在学校还算是风光的同学,竟然瞪大了两眼,好半天不曾吐出一个字来,看他那神态,我的自尊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要不是出于礼仪,我准转身走去,在身后留下一片空旷。
他大概看出来了,在两位姑娘的脸上公平地各吻一下,然后把她们推开说:“老同学呀!十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呀,我原想你一定……”
“我只能是我。”我说着苦笑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从远古捡回来的,“看来你可变了不少呀!”
“那可不,社会都在变,我怎能不变呢?”他讲着露出几分得意,看来他有了自己的求生哲学,他大概也悟出了自己的人生真谛:“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两位美人,如果说你对他们……”
“谢谢,你们是……”
“我们———问我们吗?我们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姑娘把脸画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个表情变化。不过她们相对于今日算是成熟了。不过,这成熟与我无关。
“我想和老同学单独谈谈。”我本不该这样说,但对于她们我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来。看得出来,她们很不情愿,但是老同学的表情她们却是马虎不得,于是出了包间。
“弟妹呢?”我出口便问。
“分手了。”
“为什么?”
“她看不习惯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我不想再给自己设置障碍,人生太短暂了,一幌便过,既然生活在一起她不幸福,还是分手的好,人一辈子有几天风光的日子呢?”
“那你今后……”
“我说老兄呀,别说今后好不好,过去我们总是谈今后,我们总是把今后当成明日的现实,可到头来怎么样呢?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如今是个现实的社会,所以还是应该放得现实一点,别再做梦了,不然,社会真的不会再留我们了。”
“可她们怎么想?”我问那两位姑娘。
“你问她们,她们想什么,她们什么也不想,我给她们吃,给她们穿,她们还要想什么?我玩她们,她们也一样地快乐呀,这是男女间天生的事情。”
“你———”我不知下话怎么说,只有戛然止住。
“好了,今晚就别走了,她们俩你挑一个,好好玩玩,嫂子不会知道的。”他说着不容我回答,就把姑娘给唤了进来,不过这回我真的应付不了,赶忙告辞,几乎是夹着尾巴逃了出去……
身后留下一阵说不上是什么的笑声……
天啊!人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这是自然的归朴?难道人与动物真的没有两样?
我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不知是过分地失态,还是心灵深处受的打击太大,此时怎么也找不到平衡心灵的支点。
在我们的小县城里,在我分管的那个行业里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由我来决定的,也许是井下之蛙,今日见了大世面,也许是平日太自负,今日被眼前的一切冲击得落花流水。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家,他出来迎接我时大吃一惊,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我遇上了强盗。
“老同学,你这是……”
“哎!你说人生到底是什么呀!”我苦苦一笑,此时我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老同学全身从上到下全是当今名牌,手上的戒指足有三十克重。看到这情形我后悔不该问。
“怎么,你见到他了?”
“是的,不过我总是有些想不通,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样子呢?”
“我说你呀!如果呆在小县城再不注意修炼自我,用不了多时就会被社会气死。你可是咱们同学中的佼佼者,不论你用昔日的什么观点来看他,反正他在今日获得了成功,他手里有了数不清的钞票,如今谁也离不开这玩意儿。”
“可是……”
“哎呀,老同学,你别再可是什么的了,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觉得这就是人生的一种潇洒,只要社会认可就行。挣钱就是为了消费,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费方式。”
“我是不是有点可笑!”
“我们行动的主观色彩是社会所赋予的,谈不上可笑不可笑,不过,像你今日这样,啥都看不习惯,这可不行。就说他吧,有自己的思想,也有人为他的思想捍卫呐喊。他想风流,结果他就能够风流,一句话说到底,这些都怪不得他。”
“你不觉得这样下去对人生是一种亵渎吗?”看来我要在一刻间改变观点是不容易的,不论我的眼前发生了什么,也不论我的心里有多大的疑问。
“不管怎么说,你今日活得很累,人不潇洒。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千姿百态的,你可以任意去选择。总之,自己认为潇洒就成。”
老同学让我品的是当年的龙井,但说的是陈年老话,不过他讲的也对。人类能来这个世界一趟已不容易,如果抓不住机遇,如果把眼前的一切都丢弃,留下的还能有什么。
“谢谢你,就让我学着也潇洒一回吧!”
又一次走在大街上,不过这回心情好多了,看街上的男男女女,花花绿绿,不为无端去烦恼,看来人生也只有如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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