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事情你是不能钻牛角尖地去思考的。如果每件事情都非得问上几个为什么,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你会很难迈出第一步。
有一天,我一人无聊,在办公室看报纸,忽然有人在我的身后问:“他在吗?”
抬头看去,原是我们副部长的夫人,我放下报纸:“请坐,他刚才还在,说不定在小办公室,我去叫。”
“不用了,我去找。”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秘密,还要单独呆在一起说。”我是想开玩笑,不过她却没笑出来。也许是我们平日开玩笑的机会不多,或是没有那样的气氛。
她出了办公室,我又坐下来看报纸,突然听见隔壁有动静,似乎不是两口子通常的那种动静。这时老部长过来了:“小李,你去看看,朱部长和妻子的神态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我怕他们打起来。”
老部长讲这话我信,对于我们这位副部长我还是了解的,他真敢打老婆,所以,我放下报纸就赶过去,走到门口就听到“离婚”二字。我心不由一颤,夫妻间,总把“离婚”二字挂在嘴上,恐怕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推门进去,好家伙,瞧那架势,朱部长坐在桌上,妻子站在屋子的中央,怒目圆睁。
“怎么,你们在玩游戏呀。”我想用有趣的语言把这凝固的氛围给打活,可惜我的话分量太轻,他俩四只眼一动不动,看来问题多少还有些严重:“我说你们啊,都不是三岁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在家说不行,也不怕影响。”
“影响,他还知道影响。你说说我有什么对不住他,管吃管睡,家里的活他是一点不干,到头来他报答我的竟是拳头。这家没法再呆下去了,我今天就和他离婚。”
“什么?离婚;我说嫂子,两口子打架稀松平常,你把它也看得太重了。”我说。
“哼,我是人不是牲口,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这辈子欠谁的了。”
“好!”朱部长发话了:“你走,下午我和你去法院。”
“现在就走。”
“我现在有事,正忙着呢。”朱部长点上一支烟,从桌上下来,坐在座位上,翻了翻桌上的报纸:“就说离婚也不用发这么大的火,结婚我们高高兴兴,离婚难道我们就不能高高兴兴,照你那样,看来你……”
“好嫂子,你先回去,到时我让朱部长给你赔不是。”
“我受用不起,我……”她还想说什么,结果硬是让我给推了出去。
送走了朱部长的夫人,我对他说:“你呀,也真是的,呆在福中不知福,嫂子多好呀,你为什么要动手打她呢。”
“我——唉!真是一言难尽,咱们搞行政的,你说啥时有清闲的日子,在单位忙死忙活的,到了家里已是筋疲力尽,你说说……”
“那你也不能在嫂子身上撒气呀。”
“你说说,干咱们这一行容易吗,可她倒好,一天三换,一件衣服就是几百块,可我想买本书她却不愿意。”
“这你可以……”
“她听不进去,再说……”
“其实这也无妨,她和咱们不一样,我想你就由她去吧。”
“下午你去劝劝她。”朱副部长显得很无奈。
“也好,我比朱副部长小了六七岁,作为老大哥他能这样说,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下午,我来到他们家,这位平日见人总是堆满笑容的嫂子对我说:“他怎么没回来,你来干什么?”
“口渴不能讨口水喝。”我坐下来说:“他为什么没回来,我不知道,我来自然知道是为什么的。”
“你为什么?”
“喝水呀。”我说:“怎么一杯水也不给喝呀。”
她给我砌了一杯香茶说:“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没有,我自己想来。朱副部长多好呀你为什么……你上哪里去找这样的丈夫,你呀……”
“你别说了,我主意已定,谁说也没有用,再说跟他这么多年,享什么福了,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男子汉难道就这本事吗。”
“你这话就不对了,男子汉怎么了,男子汉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痛苦惆怅,难道说……再说他搞行政工作,又在书记们身边,整日提心吊胆,你本应该谅解他才对,再说……”
“你别再说了,他委屈我就不委屈。”这时她双眼含泪;看来女人家到底还是女人家,眼泪就是比男人多:“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家里什么事情他都不问不管,我知道他离母亲早,平日我总让着他,但他不能得寸进尺,你工作忙,你总不能永远是忙的,几乎每天晚上我都睡了,和他呆在一起还不如不结婚。”
“现在行政上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时候……”我正欲往下说,她打断了我的话:“你别说了。”她说:“我知道,但是他也太过分了,有一次,我让他给家里截上一段角铁,他不愿意,可我锯的时候,他竟闲声音嘈杂呆在门外,你说世上那有这样的男人。”她说着有些激动,不停的抹着眼角的泪:“就说这回吧,我是为他妹妹去送节,他竟追出门打了我一顿,他也太不近人情了,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话不能这样说,你们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多想点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沉默。
今天我这一趟游说看来还是功夫不到,不过……走出他们家的门,我的心境忽然有了光泽,朱副部长说的有道理,他的确有难处,但做妻子的也有委屈。
难道这就是生活?难道这就是感情?
我该怎样对朱副部长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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