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8月29日)
泽雄
近佳!
收到你的来信,同样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沉的震撼。这种震撼让我觉得一种难言的幸福:被人理解。
这大概就是所谓“理解万岁”的缘由。
是的,每个人所做的一些事的确为人难以理喻,但他却有自己的追求向往。而这种追求和向往往往是他不愿让人得知,但他愿意在躲闪其辞中让别人知道他的动机和意图,因为,任何人都不愿意在一路上感觉到孤独。
我很喜欢孤独,并不喜欢孤独很久。
我很赞同你所说的直线与世俗的混合论。人应该在污秽的世俗中去追求自己道德和人格上永恒的真纯。让真纯在岁月的风霜中洗礼,在人欲横流,虚与委蛇的社会中去摔打,这跟一块金矿一样必须在烈火中冶炼才能呈现出耀目的光芒和灿烂的价值。
泽雄啊,我们都成熟了吗?
书信中我知道你与我一样沦为天涯沦落客了,你开始说微不足道,让我很震惊;后来又说,出乎意外了也让我感到意外;最后说你很平静,又让我很欣慰。任何一件事,如果是心平气和地做了,对自己来说是对的,并不要外乎他人说什么。是的,美好的东西都是稍纵即逝的!
泽雄,你说你的本意是:决不轻易放弃自己的追求,也不会太多的奢望什么,我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我会这样做下去,追求下去吧!杨柳是个好妹子,爱情没有一波三折,是没有回味的,是不永恒的。若你失败了,拿酒来,朋友,我为你祝福,熬过今晚就是明天的早晨。
相信自己的勇气吧!你应该可以拿下杨柳的。聪明的女人喜欢欲擒故纵。杨柳恐怕不是一般庸俗的女人吧,在我与她的接触中,我发现她坦诚之中蕴藏着一种捉摸不透的东西。请原谅,我这人喜欢用眼光去测量别人的性格,这恐是为文之道吧。
泽雄,你只要写上几封热情洋溢的情书,骤然而止,几月有余,来一个“萍水相逢”,让杨柳“三生有幸”。
啊哈!我好像是一个传教士!但无论怎样,这都得取决于自己。
祝你幸福!谢谢你给我的安慰!开学后,我给你打电话,再见。
附:觉得自己说话欠妥,一直在模糊呓语,我的思想至此几乎成为空壳。恐怕与你说话就显得杂乱无章,但仔细想来,那的确是我自己。
我本是没有机会到天子山故地重游的。缘于我学杂费毫无着落,是奔赴母亲那里借钱的,然则母亲家里也贫寒潦倒、无力相助,只好把这种苦闷的心情寄于山水之间得以解脱罢了,所以才去天子山一游。大自然的恬静、壮观、雄伟一直自然而然地鼓励着我,如果没有对家乡、自然的那种深沉的爱,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是否能够勇敢地活着……
现实生活与理想相距甚远。我在家里背负沉重的几乎是没人能可以想象的重荷。这种重荷不仅仅源于劳动,而且源于感情。这种感情不是爱,而是亲情,亲人的冷陌让我觉得太阳都是冰冷的。小时候,我把亲人(戚)看得是何等神圣。如今,这种神圣却被无情的岁月打破得粉碎。而且连同我的人格和尊严都深深地刺痛了。
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挥霍,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别人拿我的感情作为法码加以诽谤,甚至是攻击,我是最不能容忍的,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更何况是我的亲人这么对我说的)
“我的难题是 在一生里
如何保有一种
如水又如酒的记忆”
——席慕蓉的《难题》
我发现她这句诗是专门对我说的。因为我发现自己原来优美的记忆竟是一片虚幻,我就再不会认真去记忆,也懒得去记忆。啊!这时,朋友是多么的美好。泽雄兄啊,我们一见如故,坦诚相待,千万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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