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尘嚣的海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孤岛。一匹母狼带着小狼崽悠闲地生活在岛上。
清早,他们沐着晨曦,吸着花香,倘着玉露,步在满是青苔的小径,和燕儿,山泉微笑;中午,倚着松干,抚着古琴,和兔儿,熊儿,太阳跳舞;傍晚,迎着斜晖,品着清茗,与晚霞,清风共醉;静夜,晒一床月色,听洞外蛙声清彻,听洞外晚风缠绵;日子就在这静静地等公狼偶尔回来的祥和中悠悠而过。
那是一个雪消风轻的初春,燕儿赶不及地从南方回来,唧唧喳喳中多了一个话题:南方有一匹野狼在叫嚣:单挑,谁怕谁!狂得什么似的。纯净的心湖对那个另类的同类有了一份关注。
第一次有了对话,是为了一尾美人鱼,她幻想着替她的狼哥哥顺着时光隧道把林妹妹带回来。我为美人鱼的善良而动,也为她的痴情而痛。在劝说中,突然她的狼哥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妹傻,你别当真!”细问,原来这个狼哥哥就是那个另类的野狼!从此开始了与野狼之间的风中对话。
野狼对孤寂红尘的厌倦,对伤痕累累的躯体的不在意,一点一滴地侵入母狼的心扉,开始了为野狼的痛而痛,为野狼的颓废而皱眉,为野狼的厌世而心焦,为野狼的突然失去信息而彻夜不眠。。。感受到了母狼的内心深处的战粟,野狼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离我远点!过你自己的生活!”母狼分明感觉到野狼说这句话时的痛苦和挣扎。
直至有一天,飘荡着潮湿的梅子酸味的风中传来了野狼的无奈:“我来看你,好吗?”母狼的心不由得一痛:“你只看我,不见我,是吗?”
“是,不见你,只在某个有月的晚上守在你的洞口。”
。。。
“告诉我,你在哪?”
。。。
“告诉我好吗?”
。。。
“好,我不见你,我给你寄东西好吗?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话算话!当有一天我知道你来看我而没见我,那么我发誓,我将在这个小岛上消失!”母狼狠狠地说。
“好吧,我投降,我投降了。我来见你,不是看你!”野狼彻底放弃了挣扎,“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聪明,来见你,我得向天借勇气!”
说定了野狼来看母狼的日子,母狼反倒慌了。见了,说什么?会发生什么?见了,失望了怎么办?见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办?。。。
约定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母狼的心却也一天天平静。
没有初次见面的局促不安,迎面而立的野狼嘴角噙着想象中没有的灿烂,野性的绿光消失无踪,取代的是水样的迷乱和温柔。
牵着野狼的手,穿过开满桃花的山坡,踏上绿草如茵的小径,走过柳絮纷飞的小桥,来到了母狼温馨的洞穴。野狼温柔地一扣手,母狼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久久,久久,野狼没动,母狼也没动。。。洞口的风儿悄悄地溜走了。。。
良久,野狼勾起母狼的下颌,温柔的眼睛对着母狼氤氲的眼眸:“想了千百次的你,想了千百次的你终于在我怀里。。。”
在一起的日子,风儿笑,云儿娇,兔儿跳,燕儿闹,阳光也逍遥。
可吵架也在一个微风娉婷的清晨不约而至。
那个清晨,母狼照例枕着野狼的臂膀,微闭的眼睛听野狼说他的故事:
“当我还是一个青涩狼崽的时候,在一次为了生存的战斗中,我被一匹壮年的狼击倒了。那时的我奄奄一息,是一个听风的女人发现了我,并把我抱回家,那个她等她先生的温暖的小屋。替我包扎伤口,用她的日日夜夜换回了我的第二次生命。在替我疗伤的日日夜夜里,女人的忧伤,女人的清凉丝丝扣动我的心弦。我的绿光渐渐隐去了,我的野性也渐渐退去了,尘世的情来到了我的心间。女人的忧伤也仿佛如破茧的碟,层层退去,略微苍白的脸上重新有了少女的红晕。。。”
不记得当时母狼有些什么动作,也不记得母狼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母狼和野狼吵得很厉害,只记得母狼很伤心,野狼很绝望,只记得野狼的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最深的伤害来自于你!”言罢,野狼起身,披上他的狼皮,进了厨房替母狼弄早餐。母狼也随着起来,分明感受到野狼的伤心绝望,野狼的去意,却固执地不发一言。
早餐在冷冷中好了,是细肉粥。还是在凝冰一样的空气中,母狼刚把一口粥含在嘴里,眼泪突然就出来了。野狼手忙脚乱地拥母狼入怀,想檫干母狼的泪,可那泪却如同江河决堤。野狼慌了,伸出舌头想舔干那让他措手不及的眼泪,徒劳无功后只好把唇压在母狼唇上,轻轻吮吸着:“我不走,我不走了。。。”
终于来到了野狼回到丛林的前夜了。
月色很美,温柔的洒在遍体汗水的野狼和母狼的身上,风儿轻轻地抚着那两具舍不得稍稍分离的躯体。
夜很深了,月儿更是清冷。野狼指着那抹冷冷的清晖,对母狼说:“我等你一百年,奈何桥上我等你一百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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