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谁在高歌, 吟着那“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壮语豪言?
看,又是谁在独酌,叹着那“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绵绵愁思?
他,就是苏轼。一个在宦海沉浮中,在俗世的变迁里,始终保持他那颗旷达之心的一代文豪。一个有情、有趣之人。
谈苏轼之旷达,古今之人,所述之事,所写之文已太多太多了。今天,我且来谈谈东坡君之“情”与“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个人的可爱与可敬之处,全在于其之真情。
记得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吗?
哀婉,绵长。
这首《江城子》是苏轼在妻子王弗去世十年后写下的一首悼亡词。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本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料佳人却早早弃我而去,从此幽冥两分。梦中再见,亦恍如隔世。
轩窗凄冷,匆匆一面,醒来也只幽梦一场,寂寞孤独。
如此情深,如此痴情,即使是隔着近千年的时光,我们仍能感受到词人无尽的悲痛与苍凉。
不过说来也巧,苏轼一生似乎与王姓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发妻王弗,到继妻王润之,再到最后一位,也是他生平的红颜知己王朝云,皆出于王氏。就连苏轼生平的政敌王安石,亦然姓王,不能不说奇巧。当然,王安石之说非我们此地之论重点,故暂且不谈。
但是良缘天妒,苏轼的三位妻子,竟然没有一人伴他走完生命的旅程,可悲,可叹。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更思卿。”
据记载,这是苏轼怀念王朝云而作的。
晚年丧妻,形单影只。潇潇暮雨中,有多少寂寞与孤独,却无知己来抚慰这颗苍茫的心。片片愁思,只能向琴儿倾诉这情。
曾记一代才女鱼玄机在死前发出的那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长叹,道出了多少深闺怨妇的心声啊。
自古文人才子易多情。多情无错,因为人本来继非人人皆为圣人,但却不可负情。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更是亵渎“爱情”这两个神圣的字的行为。而东坡在其对于“情”的态度上,则很好地做到了多情与专情的统一。
多情,亦也痴情。令人叹服。
再说苏轼之趣。
据传有云,丞相王安石曾大发宏论:“四马为驷,天虫为蚕,古人造字,定非无义。”苏轼则问曰:“鸠字九鸟,可知有故?”王安石欣然请教,苏轼答:“《毛诗》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连爷带娘,共是九个。”这样妙答,真让人不由大笑。
再有传言苏轼有一妹,聪明才智不亚其兄。苏轼大胡须,长下颏,妹妹高额头,深眼窝。兄妹互相取笑嘻戏:妹妹笑哥哥:“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哥哥则笑妹妹:“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边。”“几回拭脸深难到,留却汪汪两道泉。”兄妹对诗至此境,何其有趣。
此外,民间还流传着许多苏轼制的妙谜,撰的趣联、巧答、逸闻。这些民间流传的东西虽夸张,却也最见人的真性情。也许这些故事不见得件件真实,但苏轼之机敏与幽默,由此却可窥一斑。而幽默之人,往往是最体贴与最富有理解力之人,也唯有这种人,方能从平凡的生活中寻出无尽乐趣。那些一本正经的道学先生,与无情有义的英雄一样,是拿来供外人钦敬的,不是值得自家人喜欢的。
再者,我们且看苏轼的诗词——“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多么豪迈;“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多么俏皮;“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又是多么空蒙与清幽。
同时,苏轼还是两宋第一位大书法家,其行书笔墨浓郁,虽不似王羲行书之的空灵优雅,亦不似颜真卿楷书之端正森严,更不似张旭草书之狂放飞舞。但自有其独特之处。东坡之字,有筋有骨,厚重洒脱,一如他的诗句词章。
有红颜知已相伴左右,有美酒佳酿品评珍藏,亦有诗词书画之乐抒已之思,如此有情的人生,如此有趣的生活,如诗如画,却也真实,令人神往。
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历史的烟尘将曾经的过往早已湮没殆尽,但东坡的情与趣仍为我们所铭记,惦念至今。
本文已被编辑[芙蓉晶]于2006-6-23 14:08:1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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