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住在北京郊区一个小院中，房檐下有一个燕窝。一连两年，它们已经在这里生育，抚育了自己的子女们。今年，那对燕子夫妻又来到它们的家园。先是衔泥土，叶继续加筑那看着已很坚固的燕窝，把原本挺结实的窝加因更高了，像个十足的爱情城堡。它在窝中的时候，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我记不清它们在窝中呆了多久，只记得小燕子出生后，燕夫妻的身影像音乐的节奏一样却愈加快速了。它们整天也不休息，不停地飞进飞出，新孵出的雏燕，远远地看到爸爸妈妈飞来便张着大嘴等着。食物总是被那些站在窝边体大的雏燕抢去，可燕夫妻总会掠过那些强壮的小燕，把食物喂给窝中那些体弱的小燕，让它们都一样吃到食物而掘壮成长。

雏燕由光秃秃的皮肤上长出羽毛后，食欲更大了，每当大燕飞来，小燕就站在窝边，扇动翅膀，张开大嘴，拼命地叫着，大燕按顺序地由右至左地把食物放在每个小燕的口中，每天傍晚，我总喜欢在院中看上一阵。也每当此时，燕子妈妈便充满着惊惧，警惕地站在窝边的电线上，不再去捕食，而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那种母性保护幼子的本能便自然流露了出来。

一天傍晚，我们在房间里吃饭时，忽然听到院外一阵骚乱，几只鸟在院外的槐树上追逐打闹，鸟鸣之声，此此彼伏，中间夹杂着燕子那尖锐的鸣叫。我们只顾吃饭，谁也没有出去看个究竟。

每二天，依旧听到小燕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却看不到大燕穿梭飞行喂食的身影。早晨到晚上再没有看到大燕喂它们。第三天依旧如此，小燕拼命地叫着，只到中午方才看到一只大燕垂头丧气地站在远处的电线上，羽毛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也没有往日的精神，病恹恹地立在那里向窝中的小燕忧郁地看着，但并不寻食喂它们。我和姐姐看着这情景觉得奇怪，怎么只剩下一只大燕子，而且也不来喂小燕子，看着它那可怜的模样，我们猜想也许是昨天的那群鸟鸣声就是打闹，两只燕子遭到天敌，失去了一只，另一只才变得这样，听说燕子也是非常恩爱的，也像人一样的一夫一妻制。她大概是受不了失动另一半的打击。

第四天，清晨，再没有看见大燕子。中午，一只小燕趴在窝边嘶叫，由于饥饿，从窝中掉到地上，我看着它很可怜，便拣起小燕，一看腿都摔断了。我偷偷地把它放在窝中，生怕大燕回来以为我偷它的孩子而啄我。

后来那断腿的小燕又掉了下来，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看了觉得不能活了，便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那只叫花花的大狼狗狂叫不停，我只好又把它往窝里送。发现窝中已经死三只，我把死的埋掉，活着的放在窗台上的纸盒中养着，姐姐给它喂了些馒头沫，其中一只好了许多，那只受伤的还是难逃一劫。

中午吃饭时，突然来了几只处长的燕子在院中飞来飞去，不时地鸣叫着，好似在寻找什么？后来看到窗台上的小燕子，便围着窗转来转去。姐姐说：“这是去年那窝小燕子。”我们无法猜测它们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它们是来拯救它的。我又把那只小燕子放回了窝中，整个下午就有一只燕子飞来飞去，开始都它学飞了。我惊叫：“天呢？”太心急了吧，“最起码也得让它到明天起才能飞。它都饿了几天了，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了，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小燕子很虚弱，又很胆怯!在大燕子的带动下，拼命地练习飞翔的本领。大燕子一点点地示范着飞的动作给它看，并鼓励它起飞。小燕子开始只在房顶上立着，后来跳跃着，接着扇动肢膀飞上一两米远，随后便飞上树枝，每做一个动作都很困难，亦都很疲惫。那只大燕焦急地看着它，仍旧飞来飞去地做示范给它。教它如何挥动肢膀，如何落在枝头，如何在枝头跳跃，如何飞得高一些，远一些,像一个母亲教孩子学走路一样的令人感动。

小燕子叽叽地叫着，由树枝飞到房顶，由这个房顶落到那个房顶，它每次想飞远，都因体力不足，而中途落下，努力之下，也越飞越远了，已能从树枝上飞到院外的电线上了，但每停一次，就要歇上好大一会，才能再次挥动翅膀。

天快黑了，那只大燕子开始教它如何回窝，如何落在窝边的电线上，但是由于体力不支，小燕试了又试，总没有成功，由房顶飞下房檐下的窝中，它飞了又飞，一次次想要做好，一次次地失败，天完全黑了下来，那只大燕子立在窝边的电线上，眼巴巴地瞧着这只疲惫的小燕子回不到窝中，也没有了办法。小燕子最后虚弱地停留在窗户上，它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努力地飞动了。

这只原本能存活的生灵。在这不合时宜的学习中，耗尽了所在的体能与精力。因为虚弱，疲惫再也等不到黎明的到来，第五天清晨，当我看到小燕子死在窗台上时，我为这些飘零的生命而惋惜!感叹!我亦为那教它学习飞翔的燕子的愚蠢而痛心!假如它能等上一天，别这样心急地让它学习飞，那么这只小燕子就完全可以活下来。

聪明的燕子呀!你却又在最后葬送了自己的聪明与智慧。

嘉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