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光深处
我曾经设想过,要用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留住时间的脚步,好让我鬓毛不衰、童心如一地活在时光的深处。但是,我料定它必是失败,而且徒劳的,鹰眼里的天空,何时在俯冲过后,不见翱翔,即便是那折了翼的大鸟,也可能会懂得时光深处,始终有许多冷漠,遥看无期。
因此,我总想捉住时间,我不相信黑白宇宙的背后,总是冷寂,没有温情。我不想给自己空隙,给时间钻空子的机会,好叫我停止这种艰苦吃力地追逐。于是,我在夜晚虚构所谓的向往,那也是一种自由;在白天游走于江湖。这是一场多么无聊的游戏,我怎么能做到藏匿于光阴的匣子,只是为了躲避它的热烈和崇拜。所幸的是我几乎没有这样清醒的时候来认清这场真实。
总想捉住时间的人,比如我,常常被时间捉住。它没有把我当奴隶,它给我大气、给我阳光、给我水分、给我情感、给我想象、给我思维,给我一切可以生长的条件,我明白它的苦心,无非是让我艰苦跋涉的最后,能揭穿它一直死命护着的那场骗局。可是,我再也跑不动了,一头跌倒在真相的跟前。
醒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时光的深处,走得迷了路,就以为是时间愚弄了自己,其实,时间不是骗子,往往是人自己欺骗自己。
<二>村庄深处
村庄的每一处都有时光的痕迹,我走过它的每一处,想到达它的深处。我妄图绕过时间的注视,在黎明降临前,触摸到村庄的深处。立在村口的稻草人、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稻场上跑来跑去的狗儿、洋槐树下乘凉的婆姨、喊弯了山脊梁的汉子、金黄色的麦子、池塘边放牛的老翁、桃园尽头的小径,还有村前屋后的青藤,从未能够抹去岁月的纵横沟壑。村庄在雾色里空朦,在雨季中恬淡、在屋前的荷叶上做着梦,一个接着一个。我曾企望变成那上面的一滴露珠,却难以企及村庄的心事。我翻身坠落塘中时,诧异地悟到,原来,村庄的深处就在它自己的深处。恍然间,突然记起曾读到过的一句话,“月光下行走的村庄,只有它自己能倾听到自己的脚步。”
<三>时光深处的村庄
流水的深处
有了水声,鸟儿的眼睛便亮了,急急地欲振翅而去。
记忆中,是一直存有这泓清醇的。
中考过后暑假,我闲来无事,某一日春天的时候踏青,发现一个避暑的去处。盛夏季节,荷叶连连,水波潋滟,间或有水鸟击水面而过,好不自在。于是,从那时起,我便有了钓鱼的嗜好。鱼饵是从集市上买的,还有鱼钩、线和鱼竿。一套装备齐全后,就去那塘边垂钓,躲在绿叶之下,清凉顿生。稍嫌遗憾的是,去那塘要绕过一堵院墙,为了省事,我经常是在众目睽睽之中攀爬过那道不算矮的墙,堂而皇之地提竿自去。
我常中午去那里。因为中午没有人。但是中午太阳最毒。家里人也都批评我。
我不管不顾,照去不误。记得我每次都是满载而归的,有一次,我钓的鱼按一天吃一条的速度,竟然一个半星期后才把所有的鱼消耗掉。
我钓鱼不为鱼,我痴迷于那个瞬间,鱼咬钩时,时光停滞的瞬间。
从此以后,我仿佛着了魔,每日必去,每日也必挨骂。
然而,我是快乐的。在这流水的深处,有一个隐藏的村庄,它就是流水深处的我的村庄,它静静地、一如既往地驻扎在我心深处。
泥土深处
从没有一个时刻比贴近这块土更让我觉得亲切,更温暖。我姥姥家的屋子就建在那棵高大的枣树下。
没有土地,村庄无处寻觅。
村庄找寻不见,温暖还如旧时光,时常弹拨黄昏这根弦,把秋后的丰收馈赠给坚如磐石的大地。村庄永远洋溢着青春的色彩,在泥土的眼里,村庄是永远长不大的童年,是长在泥土里的果实,站得低,是为了更好地倾听。在村庄的眼里,泥土永远是花,繁茂瑰丽,生机盎然。
后记:
我是闲荡着的,我经常会约了水鸟去闲荡。
去看流水深处的肥美,去瞻仰泥土深处的厚重。
是的,这时光深处的村庄,在我的指间奕奕生辉。
我感觉到了,慢慢流泻而至的阵阵颤栗。
这一刻,只要这一刻,我就捉住了时间。
等我,我的村庄。
本文已被编辑[银剑书生]于2006-6-20 20:18:3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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