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乡下女子,耐不住乡野的寂寞,于是就千里迢迢,结伴来到这个新开的发城市里。然而一切都不象她们想的那么好。奔跑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一份那怕不怎么好的工作。她们没有文化,又是一口的乡音,绕半天的舌,把她们累出了汗,别人却无法理解她们真正要表达的意思。这时她们才意识到,从家乡到城市,只不过是从一只笼子里飞出,又钻进了另一只她们根本无法适应的笼子。
高个子女孩叫婷,稍低一点的叫静。她们在市区里游逛了几日以后,就想到应该租一间房子。尽管她们心灰意冷,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她们想,有了住房,落了脚,也许可以找到一份工作。虽是乡下女子,她们的自尊心却很强,赚不到一些钱,她们就觉得没脸
面回家乡去。这就更坚定了她们在这城市留下来的决心。
她们最终租到了一间房子。后来就卖起了水果。模仿当地人的样子,买两只竹筐,到批发市场批些水果,用一根竹扁担挑在肩上,哪里人多去哪里。几日以后,她们惊喜地发现,这的确是一桩好买卖,收入相当的可观。这时她们就打算着怎样过以后有钱的日子。姐妹俩大呼小叫,高兴得抱成一团,如同两个小疯子。
在这个租区里,住的都是些来淘金的外地人。婷和静在人际接触方面,显得特别的谨慎。她们从不和别人来往,那怕一句话也不说。乡下有句俗话,人心隔肚皮。她们把这话牢记在心。
然而一个身影的出现又不得不使婷和静叽叽喳喳起来。那是一个男孩子的身影,高高的个头,浓眉大眼,只是显得瘦弱。每天都是这样,婷和静还没有出门,那男孩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背上背着一个她们叫不出名子的东西。他每次回来,又都是很晚的时候。
他从她们门口经过,从不扭转头看她们一眼。
姐妹俩就开始臆造男孩的故事。
静说:“他的故乡也许和咱们的故乡一样,村前有小河,村后有果园------也许他还有个老妈妈,还有一个心上人……”静说到最后,声音很低,因为一提到故乡,她就油然而生起乡思来,泪水就涌出了眼帘。
婷毕竟比静大两岁,还能控制感情。她安慰着静,泪水也在眼里打转,临了,婷说:“其实……我也很想家的……”
那是一个黄昏的时候,静卖完水果回到家,沉重地给婷讲了一个新的发现。静说:“住在楼上的男孩叫大伟,他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小妹,都在学校读书。父亲死的早,娘又多病。为了撑起这个家,他就放弃了读音乐学院的机会。他背上背着的那个家什叫吉他,
能奏出很好听的声音……”
婷问:“你咋知道的?”
静说:“他在公园门口卖艺,我看到的,那些都是他自己讲的;他讲那话的时候,声音好忧伤啊!”
婷说:“一看他那双眼睛我就知道,他也在思念着他的家乡啊!”
姐妹俩讲起了有关家乡的故事,末了,两个人竟抱在一起哽咽了。
本来性情内向的静,一天比一天沉闷起来。在那个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静倒下了。不吃不喝,高烧不止,满口的胡言乱语。吓得婷哭成了泪人儿。
她们没钱住大医院,就在门口的诊所治疗,据说那位医生的医术很高,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可是面对静的病情,医生却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就在婷不知所措的时候,大伟走进了她们们的房间,背上依然背着那把吉他。他坐了很久,沉默不语,同情地看着瘫软在床上的静。
“你想念家乡吗?”他伏在静的耳边问。
静睁开疲倦的眼睛,看他一眼便又合上了。
让我给你弹支曲子听好吗?”
静的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于是大伟就取下吉他,用手指轻轻地拨动弦线,一曲小河流水般悦耳的声音便流动开来,使小小的房间顿然充满了乡情的温馨……
接下来的日子,大伟归来,那怕很晚,就先拐到她们的房间,为她们弹上一曲。他以为是合适的时候了,就默默地站起来,回到他楼上的小屋去。
几天以后,婷惊讶地发现,静的病不但没有发展,而且得到了很好的扼制。
又过了几天,静竟然能坐起来了,高兴得婷泪水直流。
静对大伟说:“那些日子,我就象沉在一个黑洞里,想爬又爬不出来。可是后来我就听到一个声音,就寻着那个声音走,就回到了家乡……我睁开眼睛,原来是你在弹琴……”
大伟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时在一旁的婷发现,大伟总是不住地咳嗽一声,那是他没能忍住的一声。婷说:“这些天真难为你了,大伟,真的
该好好谢谢你!”
大伟又是一阵的咳嗽。他离去的时候,留给她们的依然是那种深沉的微笑。
静的病痊愈了。然而一连几天却不见大伟的影子。这天,婷和静走出租屋,她们希望看见大伟朝她们走过来,最终却没有看到。她们很失望。大伟会到哪里去了呢?
最后是那位医生告诉她们,大伟由于患上了肺炎,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两天前死在了医院里……
姐妹俩呆呆地立在那里,任泪水在脸頬上流淌,大伟那充满故乡温情的曲子仿佛从天空向她们飘了过来,直飘到她们的心里……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6-19 7:50:5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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