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片可笑可悲可讽可鄙的非。
曾经那个衣衫寒碜而神色轻狂的少年在给每一个生命过客的留言上都恬不知耻地挥洒道:“上帝把我降生在烈火中,痛苦是我的命运。但痛苦尽头的我定是一支锐利疾驰的响箭,辉煌的花朵最终将被我射破!”
豪言壮语在理想怀里是娇儿 ,在现实脚下是粪土。
那个无知的小子,当他被自己愚蠢的坚强磕得头破血流甚至草弃生命时,也不会有人真心地可怜他的单纯和孤傲倔强的性格。有的而且长久的只是不屑与鄙夷。因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彻底的现实,仿佛只有他是六十亿生命中唯一的傻蛋,对现实脚下的粪土一见钟情且矢志不逾。
上帝了解人的聪明,所以从不将时空倒流让他们重来。但他们终是聪明过头,偏喜欢以一个开拓者的姿势昂首阔步 ,从不回头看身后昨天的天空是否晴朗依旧,直到把苦果消化在血液里想吐也吐不出来时,才蓦然回首伤感身后的满天阴霾,泪留脚下这片茫然不知何去的荒凉。
尽管我以疲倦地快撑不住眼睑,但终是实现了理想的第一步,我在用事实向亲友们证明着我选择的光明。再一次铁了信念“烈火中的生命虽然痛苦,但痛苦何尝不是砥砺人生的奇石。它会让我更加坚韧不拔,最终锤磨成一支逼亮的利箭。射向辉煌的利箭”。
他们的话真诚地向出自孩童无邪的心。我感觉自己都被这些甜蜜温暖的关怀宠坏了。
但上帝总欣赏波折的情节。在那个明朗的暑假,泪水几乎毒瞎了我的双眼。骄阳那么明媚,但我的视线将永远浑浊,不复清澈。上帝满意了,因为他看到了被众人欢呼,羡慕,嫉妒包围的主人翁满脸的憔悴。上帝满意了,因为他看到了我如今的眼神不再坚定锐气,满目尽是后悔的哀愁无奈的彷徨,毫无生机。上帝在生活中布置了让他的玩偶们后悔的圈套,且在套口立了牌子:理想必须让步于现实的残酷。你要挑战,赢得的只有痛苦。而我没有兴趣跟你再玩一局。
我看得清清楚楚,却依然不信那个邪,拼着命走自己认定的光明路径,当看到黑暗的荆棘丛中斑驳的阳光而伤得笑不出来时,才恍然明白我已走进生活的圈套,居然还走得那么从容坚定。
然而我早把自己定格成了一枚过河的卒子,渺小而脆弱,但除了继续往前挪外,绝无退路。想到此,不尤又一阵悲凉袭上心头。假使有一天我将理想熬成了现实,自己定然已经奄奄一息`无药可救了。正如上帝所说“赢得的只有痛苦”。
流逝的岁月没有如果,但我还是时常这样想:如果让我在往日同窗的同学录上重新留言,我定会写道:“上帝把我降生在烈火中,痛苦是我的命运。假如我是生铁,便不会和烈火硬到底,任它将我融成水,烤成气。这样短暂的生命尽管软弱,但也少了锤炼的痛苦,多了做为一个顺民的顺畅。”上帝定已笑地前俯后仰,一个自诩可以主宰命运的狂徒终于向过往说了“如果”。笑也只能随他了,谁叫我不知好歹地同现实抵硬。
“自以为是的家伙,如果不想一生苦叹那就早早去死!你究竟被什么迷了心窍,一身穷酸竟想在艺术中混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我决心靠实现理想来叛逆贫穷。所以,此刻的我泪流狼狈。
尽管年轻,但已不再有轻狂。我感觉前途那么迷茫,举步维艰。生活精彩的片段已将我卷入了历史,我扮演的角色已被观众厌倦。
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消耗了我的一生,为了理想我失去了本可拥有的一口山泉。我流尽了心血跃在了龙门的槛上,却碍于现实冷酷的铜墙铁壁掉不进海洋。只有听任烈日将我烤成鱼干。
死亡很可怕,但对于一个绝望于理想,又被迫于现实的人来说,就没那么值得恐怖。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我终于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宁静详和,不禁无力地自嘲微笑,枯竭的眼流出了我生命中最后一滴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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