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古巷,寂寥着一种写意。我的足音跫然,叩响每个角落的故事。
走进古巷,踩碎了酣醒的狗的梦,引来狗吠声声,昔时的欢声笑语突然在耳旁响起。孩子们的嬉闹声,妇女们拉家常的声音,与卖麦芽糖的老伯底气十足的吆喝声……然而此时是没有的,大多数人都迁居了,也便落得个冷清。
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门口,我停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抚摸这破残的墙壁,土块如岁月般在我指间轻轻剥落,碎成一地。然后我走了进去,踏着十多年前留下的足迹。这院子怪冷清的,大概也没人住了,以前人挺多的,几户人家住在一起,自然人多未是好事,吵吵闹闹总是有的,但毕竟生机盎然,可现在……
古井的边沿爬满了青苔,我提起残损的生锈的铁桶扔下去,打起一桶水,要洗水是不可能的,这水脏的很。还想起以前,母亲就在这里忙来忙去,操着熟练的手法,迅速打起满满的一桶水,清凉又甘甜的。我往井里望下去,只看自己的脸,往事大概沉下去了罢。
脱了红漆的门紧闭着,一把陈旧的锁,把所有逝去的岁月都锁在里面。没记错的话,这一间该是爷爷住的。爷爷走了,在我四岁那年,似懂非懂的我,哭得死去活来。爷爷确是很疼我的,我排行最小,小时又乖巧懂事,所以他什么事都顾我。记得那时,我家院子种了一棵番石榴,那果子实在好吃,至今我再也没尝过那般好吃的番石榴了。每逢周日,姐姐会把果子勾下来,拿到市里去卖,只留一些最熟也是最好吃的,那是拿来孝敬爷爷的,然而每次爷爷总会挑一个给我,带着微笑。现在想来,历历在目,也免不了一些酸酸的东西涌上心头。但爷爷毕竟是去了,自那以后,便也极少回这老屋。
忽然想到“人去楼空”这个词,然而细想,意境应是不同的。大家的生活好起来了,这是好事,迁搬新居是必然的,但此时,心里总感到失去什么似的。
走出来继续往前,偶然碰上一个老奶奶,微微张开掉光牙齿的嘴,慈祥地微笑,或许还有几声狗吠。
一路走来,才发觉自己在不断地追索着过去,然而它们都在仓皇地逃。站在巷口,我只有深深凭吊,这逝去的岁月,无论是艰难悲哀的,还是幸福愉悦的。
弦声响起,一位爷爷,提起一把沧桑的二胡,猛然将这岁月拉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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