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六月份的第三个星期天,今天是父亲节。我们(指七个子女及其后代)的父亲今年四月十八日不幸谢世,今天正好两个月了。老人家,老爷爷,真的想您。睡前睡醒都想您,父亲节,我们更加怀念您!
我们都知道,您老人家健在时,只重视中国传统的节日,但您的儿孙,只要记起这一天是父亲节,或是都会返回家来看您,或是给您一个问候的电话。如今,我们到哪里去看您呢?我们再也看不见活生生的老爷爷了,您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今天一早,您的大女儿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把您的遗像设为桌面背景,把您的影集在桌面上设置了快捷方式,看了您的上百张照片,看得老泪纵横。
您的孙辈中小点的俩个孩子,这段时间,一个高考,一个中考,不能不使我们想到您对子女教育问题的刻意重视,您对子女有您的一套教育方式。
老爷爷,您自己读书甚少,您自然希望您的下人都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流神”。但我们都还记得,您对我们小时候的读书并无十分苛刻的要求,很少过问我们考试考了多少分,班上第几名。您对子女的学习成绩,怎是表现得顺其自然。当年,大家庭的经济特别困难,您关心更多的是,我们的学费和书籍薄本费;当年,物资奇缺,您关心更多的是,家里煤油灯里是否缺油,您总是想方设法让夜里的煤油灯亮起来。您看到煤油灯的玻璃灯罩发黄了,总是亲手把它擦得亮亮的。您从单位拿回旧报纸,让儿子练习毛笔字;您从地上捡起女儿丢弃的寸把长的铅笔头,俏俏地放进书包里;您听到我们天刚蒙蒙亮就在背诵毛主[xi]语录,便灿烂地笑了,给您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
父爱如山啊!
老爷爷,在那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读书无用论”的社会氛围,没有使您的子女中的任何一个人辍学。书,总是读到哪里算哪里;学,总是上到无法再上时为止。
对于教育,您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师道尊严”,我们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在物资凭票供应的年代,女儿放学回家对您说,老师想要几尺布票,您就在家里大衣柜的抽屉里找,找到后还多给了一尺。其实,当时十口人的家庭,也是缺吃少穿的。
那位曾经让我们兄妹七人中的三人“文革”前接受启蒙教育的小学一、二年级语文老师,“文革”初年的一个炎炎夏日,她被强行穿上厚厚的红色旗袍,带上解放前逃到台湾的她的国军丈夫留下的军帽,两只手的手指上带上了戒指,嘴唇用红纸涂了口红,脖子上挂着足有十斤重的写着“国民党特务”的木牌子,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被红卫兵小将押着上街游行示众。您的红卫兵小将的二儿子参加了这场极不人道的“造反有理”的活动,被您看见了,您大胆地从游行队伍里把您的二儿子拉回了家。您震怒了,您说这是学生整先生,是最没良心的事情,与儿子打父亲没有什么两样,为天理所不容。您说这样“闹革命”是要闹出人命来的,您不仅破口大骂儿子的无知,而且还拳脚相加的狠狠痛打了儿子一回。儿子不服伸辩,您用您的朴实的语言,讲出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您说儿子这样的造反,绝没有好下场,“雷”会打头的。已经长大的儿子这次刻骨铭心的受骂挨打,虽然当时没有口服心服,但待儿子下放插队务农后,社会实践才使儿子终于明白那是错了。
老爷爷,您在家里,对儿女进行体罚式教育,是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我们兄妹七人,谁都挨过打,您是恨铁不成钢啊,我们谁都能理解!那个年月,您老人家就是用毛主[xi]语录教育我们,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要求我们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您老人家对待工作,处理事情,一举一动都能充分体现这种顽强拼搏、甘于奉献、身先士卒、不怕牺牲的奋斗精神,您用您的生命价值观严格要求我们,我们已经受益于今天,并将终身受益啊!
回复高考制度之后的一九七九年,您老人家的小四子(就年龄排行第四)应届高中毕业报名参加高考。已经下过放,当过兵,退伍后有了一份工资收入丰厚的工作的二儿子回家了,他告诉您,他今年也已报名参加高考,回家是想和在校生的弟弟一起复习功课。您给予了积极的支持。您完全理解了老二“文革”期间没有很好的读书,荒废了学业,近三十岁的大龄青年还想跨入大学的门槛。虽然您表面上并不关心他俩能否金榜提名,虽然家庭当时经济上仍然十分拮据,但您每天都买一斤跑不动的小鱼、小虾给他俩吃,自己总是很少伸筷子,您说,鱼、虾能补脑!您还说过,我们这个家族是明朝万历年间何宰相的后代(宰相何如宠的后代,史实,网上可查)。
在这个家庭里,我们的老爷爷,有着至高无尚的权威,您老人家作了一生的主。您爱这个家,痛爱您的每一个儿女,但您更爱这个国家。您知道没有国,哪有家的道理。在那“要准备打仗”的口号此起彼伏的年代,您送子从军,没有丝毫的犹虑。珍宝岛之战的那年年初,您的长子就穿上了绿军装;对越作战时,您的家庭就己有了三个现役军人;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您又让您最宠爱的昵称小七子的小儿子应征入伍了;如今,孙辈中的己有大学毕业后充军成了营级军官的后人。老爷爷,您重视保家卫国如同重视教育一样,都能使您的后人没齿难忘。
记得前几年的一个父亲节,您的儿女回家拜望您,女儿席间告诉您,她的上高中的儿子期中考试英语不及格,儿子听后很难为情。您说,考不上大学就去当兵。不懂事的儿子说他永远都不当兵,太苦了,还有生命危险。大家都笑了,您老人家听后很生气,提前退席了。至今那位上过大学、正在读研的孙外甥,一直心存内疚。
古老相传,母亲给了我们血肉,使我们成长,父亲给了我们骨骼,使我们站立。老爷爷的爱,是威严的、沉默的、忧郁的、深远的。老爷爷那凝重的爱已经渗入了我们的肌肤和骨髓,必将永远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没有失去父亲的儿女无法体会失去父爱时的巨大忧伤和痛楚,一旦失去,方知父爱的崇高和神圣。好在父爱无边,我们的心灵经受了生与死的锤炼,更感到老爷爷留给我们的一切是多么的难忘,是多么值得我们永远地珍惜!
今天是父亲节,我们己经再也看不见您老人家的英容笑貌,永远的得不到您的谆谆教导了。我们深切的怀念您,怀念我们深爱的老爷爷。在这应该感恩的节日里,就让我们用这幅不很工整的挽联表达我们的怀念之情吧!
谢世两个月 父爱可仰永难逢
过了父亲节 浩月不圆终为缺
(注:本文与已经贴出的《悼念老爷爷》1-6有密切关联,故而读者可视为《悼念老爷爷》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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