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多年了,孩子就是一副忧郁的样子。做父母的总是絮叨,那样子不好,将来到了社会上,哭丧着一张面孔,没精打采的,会招人讨厌的。孩子长久地望着父母,那目光总是有点呆滞,他咽下了一口吐沫,好像也咽下了要说的话语。孩子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所谓幸福,就是从小到现在,父母亲像捧星星一样把他捧在手中,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在村子上,甚至于别的孩子都很羡慕他,吃得好,穿得好,自己的心全让爹娘操着。
孩子都成大孩子了,可是孩子的脾气还是没有什么改变,整天就是一张忧郁面孔,在父母面前几乎没有什么言语。当然,做父母的很想和自己的孩子沟通,说说知心的话儿。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他连父母沟通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本来想跟他说些什么话儿,而他见他们这样,就马上站起来走开了。后来,父母和他的沟通竟然成了一种奢望。很多时候,想起儿子,他们更多的是伤心。
村上的人都知道,那两口子挺不容易的。他们结婚好几年没有生育,在农村,女人不会生孩子是要遭人吐弃的,别人看不起,连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他们背着思想包袱到外面打工去了。以至于几年以后,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说话出气就变粗了,同时对生活也充满了信心,平日在家里种地,闲暇的时候就到城里找些杂活挣钱,用他们的话说,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将来,当爹娘的,就是搭上自己的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孩子特殊的性格,初中没有上完就主动辍学了。回到家里,当父母的又生怕干活累坏了孩子。父亲说,不行就让孩子出去打工好了,这也是一种锻炼。当母亲的就不乐意了,打什么工?把孩子累出毛病怎么办?我是一万个舍不得啊!
又过了两年,父母就托人给孩子找对象,他们急着当爷爷奶奶哪!然而令他们头疼的是,姑娘们相看以后,好像串通好的一样,都说不同意。是呀,如今的女孩子都喜欢那种开朗型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就是行为过了头也不要紧,怕的就是无动于衷。遭到几次拒绝以后,爹娘真的伤透了脑筋。唉!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还是舍不得责怪孩子一声。把所有的怨气都埋在了心底。
那是一个夜晚,孩子坐在院子里好久不动,痴呆呆地望着天空,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泪水淌得满脸都是······后来,又传出了孩子隐隐的哭声······屋内的父母被惊动了,马上来到孩子身边,母亲吃惊地问,孩子,快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父亲站在一边来回走动,一副惶惶然的样子。
孩子终于泣不成声地说话了,他说,这些年来,他夜里做梦总是回到那个山村里的院落里,他看到自己的亲爹亲娘坐在村口等待自己回家的样子······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想念着他们······他忘不了他被人贩子带出来的情景·虽然他那时还不到四岁······
做父母的站在那里傻眼了,他们以为,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是不会有什么记忆的,可是今天······一道高高的墙壁竖立在他们中间,他们苦心经营的父母亲情眼看着就要付诸东流······他们什么也不说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他们希望孩子能说几句暖心的话给他们听······
半天,孩子说出的话却是:“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2005年8月8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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