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经过田野》
梦比现实丰富。那些丰富的田野,
比清晨清新,比诗歌富有诗意。
水染的绿色,以热情凝聚成熟。
夏日跨过梦的边缘。割禾采莲,
深沉的蝉鸣,从梦的边缘,
从边缘里找回季节的乡愁。
这一梦我半日没有醒来。醒来,
家乡的炊烟笼罩田野,我的阿爷不在,
我的绣姑不在,我的老黄狗不在。
我的笛声很遥远,从一片田园掠过另一片田园。
我的栀子只剩下最后几缕残香,它们纷纷逃离枝头。
我看见月光升起,升起一个熟悉的影子。
我听见清风拂过窗前,一枚巨大的
热情的、和蔼的手掌触摸着我的笛声,
触摸着田园,每一个生命的细胞。
《热闹的澧水》
热闹的澧水,飘满星星。
星星向北,北方有火把、酒杯和歌声,
它们和澧水一样,使窗子彻夜失眠。
澧水以北,是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有无数双手裸露在风中,
有无数双手,象水上的花朵,
争相向南方跃动。
这是一阵风吹过的澧水,香樟叶簌簌作响,
鸽子咕咕鸣叫,黑色的眼幕跳起舞蹈,星星也来歌唱。
美丽的澧水,点燃内心的热闹。
火光使歌声倾向故乡,舞蹈使诗歌闪耀光芒。
《向日葵的歌唱》
在希望的田野上,父亲劳动,母亲劳动,
乡亲劳动,我歇息。
我歇息,我歌唱,
我举起一束简洁而明艳的向日葵,轻轻地,
轻轻地放在爷爷的坟前。为它们月光一样的沉默,
草一样的坚韧,我从眼里盛满眼泪水:
爷爷,我为你端茶倒水。明日的太阳会很亮很新。
太阳仍旧从东方升起,我劳动,爷爷在土地里酣睡。
我在大地上挥就粗狂的方块字,以向日葵的姿势,
开拓向上的新叶。麦芒金黄,灼伤父亲母亲的眼睛,
我关上一天的日历,让太阳休息。
太阳休息,向日葵暂时不会歌唱。
而大地的歌声,劳动的故事,
以在独有的灿烂和艰辛的光泽,
在月光里川流不息。
我依然写诗,依然劳动,依然歌唱。
《我只身滑过田梗。》
澧水响过六月的夜风,没能传来蛙虫的脚步。
星星时高时浅,招摇于远方的田野。
成熟的季节填满缤纷的水竹居巷,荷叶置于心的洞庭。
淡淡的月光流满金色的谷子。我在月光下完成一副图画。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故乡,把图画粘贴在家乡的原野。
这个时候,稻柑怀抱纯金的思想,
湘莲的ru*房刚刚饱满,此起彼伏的蛙鼓
与影子相对,萤火虫吻干草尖的露水。
然后,风婆婆踱着三寸金莲向我走来。
然后,我走去,迎接她的方向。
然后,我走来,远离图画的方向。
然后,奔去垄上,奔于一片远吠……
然后我,我推开窗子,与星对饮。
然后,我起身,只身滑过田梗。
然后,夜很深的沉睡。
澧水外的村庄,谷子在风中,
箭一般地碰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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