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自从我成了点点的代理妈妈,每晚我哄她睡觉,看着她弱小无辜让人怜爱的样子,就会不觉把甄妮的《鲁冰花》当成了催眠曲对她哼唱,她听的时候就会很安静的用小手轻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这个时候我会有泪水涌出,为点点生来就被亲生父母遗弃。
点点是丢婴,一好心的司机在武民公路旁凌晨5点捡到的她,所以暂取名为武点。点点在福利院已通过合法手续形式上被一对美国夫妇领养,但她太小,需要在本土长到一岁多才可以带出国,我便有缘做了她的代理妈妈。
也许这样的孩子生来就比一般的孩子生命力强,而且似乎能感知到自己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抚养应该感恩,应该尽可能少的减少麻烦,所以她比我带自己的儿子省事的多。给她吃饱穿暧,她会安静地躺在小床上,眼睛着着我为她挂的星空图片,那张画,算是我为《鲁冰花》这首歌的配图吧,深蓝色的天空,淡黄色的星星,每颗星上都有眼睛,那眼睛是照点点眼睛的形状画上去的,不大,但很圆,很亮,还带着一种期盼,像是在寻找地面上的妈妈。我忙完家务,换了漂亮的衣服,往她跟前一站,她便开心得使劲蹬着小腿,两只小手张开,甜甜地对我笑着,我一抱起她,就能感觉到她全身快乐地一跳动。她很少生病,即便没能过流感,她喝药总是很乖,再苦的药只要是我喂,她会看着我的眼睛,很坚难地咽下去,需要打针的话,我只要对她哼唱《鲁冰花》,她便看着我的脸,任由护士扎了去。邻居们都说,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懂爱。有一天傍晚,我抱着她向往常一样哼唱着那首歌,她看着我突然喃喃地唤了一声“妈妈”,那时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比听到自己亲生儿子叫第一声妈妈还激动,哦,我是多么幸运,又是多么幸福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儿,同时内心也有一种隐隐的痛,她很快就会离开我的,在她与我之间已经有点割舍不下她的时候。有一天,我有事,将她拜托给邻居,我回来又近午夜,老远就听到点点的哭声,我冲进邻居家门,邻居说,你可来了,这孩子天一黑就认人了,一直超着门的方向看着哭,我都怕哭坏了孩子,就学着你对她唱什么“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只管一会儿用,唉!看你到时怎么送走她。当我抱过点点,她的小手习惯性地轻绕住我的头发,含着泪花儿,很快睡着了。我看着怀中熟睡的她,说:点点,妈妈再也不离开你。其实我是知道的,凭我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永远不离开她的。
分别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在一宾馆我们见到了她的美国养父母,这是一对四十多岁的美国夫妇,他们身材高大,性格开朗,看上去很善良友爱,这让我感到很欣慰。当我将点点抱到他们面前时,点点有点害怕,将小脸紧紧贴在我的脸颊上,不肯多看一眼。我说,这是你的新妈妈、新爸爸,要听话哦,让他们抱抱,不然妈妈不开心了,点点怯怯地接受了新妈妈、新爸爸的拥抱。美国夫妇见我把这个孩子带得漂亮懂事乖巧,他们一个劲得道着谢。我指着金发碧眼的那位妇人说,叫妈妈,她却对着我叫了一声,就这样那对美国夫妇还是感动得不得了,他们为我和点点拍了许多照片,还有大家一起的合影。他们以老玩童的心态,很快同点点熟悉起来,还为点点拿出了漂亮的巴比娃娃,点点不肯接受,我看得出点点眼中的喜爱,但她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虽然只有一岁多,但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有素质的好孩子。我通过翻译告诉点点的新父母,那张cd里的第一首歌《鲁冰花》是点点最爱听的,还有那张星空图是她入睡前最爱看的,她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时间到了,我必须离天了,当我对着他们道再见的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他们要我再抱抱点点,我拒绝了,我怕我抱住了就再也没有勇气松手,我怕我的伤心、我的哭声吓到孩子,因为我知道这一别可以说是永别。在转身的一瞬,我还是听到了点点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叫--妈妈不走。
点点,转眼你离开我已有三个月了,最初的一段时间,我不敢听到别人谈及你,一听到关于你的一切,一看到你用过的东西,我都会忍不住流泪,小家伙,你在异国它乡还好吗?你已经完全接受了新家吗?你在夜晚到来的时候,还会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与你只有一年之缘的中国妈妈吗?不管你长多大会记得那首歌的旋律吗?
“当手中握繁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
-全文完-
▷ 进入静静地走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