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坐在王府井的麦当劳里，小春一副愁眉若脸的样子，平时最爱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她也视若无睹，先前我和她说了半天的话，她可能一句也没听进去，全都等于我对牛弹琴了。一个人吃着多美味的东西，顿时也索然无味起来。

我忍不住放下吃的，大叫一声：“小春，你断气了吗？”

陡地听我这一声大喊，她翻了翻白眼看了看我幽幽地来了句：“我感觉天塌了，眼前一处漆黑呀！”

我弯了弯嘴说：“我真替黄明感到不值，明明是你一直要甩了他，而不是他甩你，你漆什么黑，那黄明是不是该不活啦！你呀是不知好歹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我说这个，只见她立刻竖起尾巴道：“那你说，现在又不评老实人，他干吧那么地老实听话呀？我让他做什么，他都百依百顺的。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明明不愿意做的事，他也尽力而为，恨不得有时候踹他三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跟他这样的一个，真是一辈子窝囊！”

看她那副自觉很委屈的样子，我也不怕得罪她，心里想什么，往外就吐什么：“我就特为现代的男人抱不平，过去是三从四德，现在是阳阴颠倒，你以为他真的那么的听话老实呢？他那是爱你，处处让着你，你就吹毛求疵吧！搁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个年代，黄明这样的人，绝对是个打着灯笼都很难找的；有这么一个一心一意爱着你、疼着你、让着你、又宠着你的男人，你就烧高香吧！感谢上苍赐你这么一个大馅饼。”

听我这样说了，没想到她依旧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一意顺从的样子，一点男人的气魄与阳刚之气也没有，这还叫男人吗？我真的受不了啦，和他分手，再找个有个性的。”

我瞪着眼睛看了看她：“好呀！我第一个祝贺你，最好找一个一天打你八顿的，稍不顺心就骂你的家伙，到那时，你会天天做美梦的。”

知道我说风凉话，她还应道：“那样也愿意。”

“你就犯贱吧！”

两天后，黄明来找我，见了我先是苦笑。接着说：“小桐，你和小春关系最铁，你劝劝她吧！最近她不知怎么了，鬼迷心窍地就要和我分手。”

我重新打量了一下黄明，这小伙子除了个子不是很高，模样很是英俊，人品也不错，不管对朋友对小春，都是典型的好男人。虽算不得极品中的极品，也是男人中的极品了。他是做电子产品的，收入也不底，你说这小春还总是鸡蛋里找骨头，让我都看不过去了。我冲他说：“黄明，你看上小春什么了？是漂亮呀？还是温柔？还是对你好呀？”

他眨了眨那双生得挺漂亮的单眼皮看了看我说：“我和小春都恋了五年了，真心地去爱这个人就把她的优缺点都爱了。”到这时他还是替她说话，我真是服了他了。

“得，我这话算是白说了。不过黄明，我还是要说，女人是需要被人来爱、被人来宠、被人来疼的，但这些只能适度，若是没有个度，你就把她宠坏了。看到了吧！小春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干吗对他那么好？就像计算机一样，光有软件行不通，硬件也得跟上去。你若是平时多骂她几句，或者时不时给她点武力值，你看她在你面前还能不能这样的横行霸道。你若是个男人，你就一脚把她给踹了。”

这个男人这会反倒笑笑道：“小桐，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小春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是无人可替代。我这个人还有个情结，就是对爱情有个要求，要求尽量做到完美，无缺就不敢求了，对爱情的观点，坚持始终如一。”

我不禁感叹呀，爱情呀爱情，你是天底下最最神奇，而又令人无力抗拒，偏偏又祸害人的东西。

爱情能让一个聪明人变成傻子，让一个傻子变成一个聪明人，让好人变成疯子，又让疯子变成一个好人。想起叔本华在一篇文章中所说：“情和爱是最浪费人生青春期最黄金时代的时间、思想与精力，有时候，人们不惜牺牲生命、健康、地位、财富，以追求情爱。在某些时候，它还会让诚实者撒谎，忠笃者背信。”在爱情面前大底人人如此，都被迷惑了双眼。

黄明一再拜托我劝劝小春，为朋友虽不能两肋插刀，尽力而为吧！接着我就一次次地找小春谈，每次我刚说了个头，她就把我的话打断了。大有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式，我又奈何不了她，只好放羊吃草。

大概过了月余，一日，我正准备出去，小春突然来访，站在我门口笑靥如花，一脸的春风得意像，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钓到你的金龟婿啦？看你这两眼放光的样子。”

她只顾进了屋，从桌上的花瓶中抽了朵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副陶醉了的样子。看得我有点呐闷，以前她从未这样过，忽然一下子觉得她有点不正常起来，不禁一只手在自己的头上揉了揉，有点害怕起来，难道她在来我这里的路上撞着鬼啦？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

好一会，她才说：“小桐，你傻瓜一样的看着我干什么？”听她这口气和平时一个模样，我真是来了气，拿起个靠垫打在她身上说：“快说呀，装什么呢？”

她这时一脸神秘地说：“我和黄明和好了。”

我听了这个，并没有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只是应了声：“还以为你又有了外遇了呢！分也正常，不分也正常，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前些日子我劝你时，你还像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地说不可能，只几日的光景，你却来了个180度的转变，黄明给你上了迷*啦？”

“没有。”

“说来听听。”

“其实我挺贱的！”

“怎么？”

“黄明那天打了我。”

顿时我竟惊得瞪圆了眼睛问她：“嗨！这小子能耐了，长胆了哎！，这样更得分了。”

“没有，他那一巴掌打醒了我，我一下觉得他很有男人味，有个性，我喜欢。”她表现出一副很仰慕的表情。

我听了她的话，再看着她那表情禁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皮痒了，真的是欠揍了，不过我好奇，他怎么会冲你动起手来的。”

小春眼看着窗外，这时一只小鸟停在窗台上，好奇地看着窗内。接着就听小春说：“前一段时间，我常在想，爱情是什么？不知道。两个人的感情都是由开始的好感，慢慢培养起来的。什么相看两不厌，尽是撒谎的，恋爱的两个人，感情久了，彼此之间，互相了解知道对方身上长多少颗黑痣与斑点，甚至能数得清对方身上有几根骨头，听到对方心跳的次数。当由情浓转情薄，相对两无言时，那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日子久了，便心生厌烦，此刻男女若不是受束缚，便会有另寻新欢的打算。但也并非人人如此，两人若是努力，爱情也可长盛不衰。要和他分手时，也是很矛盾的。那天在王府井，他跟在我后面说：小春，咱们好好谈谈吧。我那时真的很厌倦我们之间那种像白开水一样的感情了，便对他说：反正不可能了。在他用手去拉我时，被我的手甩开了，当时不知怎么的竟有点瞧不起他的那种样子来，骂了他一句：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这样婆婆妈妈。我话音刚落下，他扬起手来就是一个耳光，想想王府井大街上，那可是人来人往的商业区，立刻有许多人伫足观看，我和黄明都傻了，这么多年来，他连骂我都没有过，更别说打我了。”

我静静地听她说着，她一进门时的那种喜悦此刻在她的叙述中，慢慢冷却下去。

“以前他看我时都带着一份令人安全的眼神，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却像一团火在燃烧。”

我仔细地端详着小春半天，她在说这话时，眼神里也有东西在燃烧，此刻她在我眼中真像一只燃烧的火鸟。

“黄明打完我后，转身就走了，当时我流着泪跟在他身后，可他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插了一句说：“挨了打，你跟他干吗？正好分了拉倒吗？”

“其实黄明并不像我前些日子说得那般，刚认识他的那会，他也是像一块磁铁一样地吸引着我，他是非常的优秀，到如今也是如此，可能就像我刚才所说，感情久了，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便会生出很多的事非来，我可能是厌倦了那种相对两无言的尴尬，一心的想摆脱那种局面。那天，我们还是坐下来谈了，从头说起我们的爱情来，从初相识到要分手，有时候不知人这是怎么了，爱到浓时情变薄，想想人与人之间还是应保持一定的距离，距离会产生很多种美来。黄明第一次数落了我种种的缺点，这些我本以为他从不在乎。他说他容忍我包容我的缺点不是看不到，而是想让我从他的包容中自知改掉自身的不足，没想到我看不到自己的短处，对他却是变本加励地折磨起来。不是说他不阳刚吗？没男人味吗？别的男人有的，他黄明也一样的全都有。”

“一个优秀的男人，差点让你给放跑了，不过黄明也算是替男人们争气了，我还以为他这次还会顺从地依了你呢。现在他对你怎样？”

小春笑了起来，：“来了个大转弯，再不对我百依百顺了，看我哪里不顺眼，就大声地嚷嚷起来。”

“他那天打你哪面脸？”我突然问道。

“左面，问这个干吗？”

“下次我得告诉黄明，让他右边再给你来一掌，让你对他更好些，反正你是欠揍牌的。”

听我如是说，小春一把我按在沙发上，知道我是怕痒的，挠起我的痒来，一边挠还一边问我：“你和谁是一伙的。”

我一边向她求饶着，一边说：“为你好呀！我跟你们两个谁都不一伙，你们俩才是一伙，你们的爱情就是皮痒了，揍上两拳，便又觉得浓香起来。”

可能觉得我的话也在理，终于她放了我，并咀嚼起我的话来。

现在爱情有时候真的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知道，有时候得给爱情底部加把火，让它燃烧起来。越旺越好，直至沸腾，就像煮沸的咖啡，香味四溢。

嘉丽

2006．05．2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