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春光就一下子明媚起来,暖暖的阳光铺满了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温暖着那一个个蓬勃的生命;春风也一下子荡漾开来,柔柔的微风扶绿了婀娜多姿的依依杨柳,吹皱了那一池池粼粼的碧水。于是,数不尽的美景呈现在这阳春三月里,撩拨着人的心绪,陶醉着人的魂魄,让人流连,也让人忘返;让人心旷,更让人神怡。
就是在这样春意盎然的日子里,公司院子里的那株槐树也开始忙着赶热闹,为这斑斓的春日更添了几分色彩。看吧,那槐树在春风的轻抚下早已经变得参差披拂起来,细细的、绿绿的叶子挤满了枝丫之间,密密地层叠在一起,遮住了阳光,犹如一把绿色的擎天巨伞。每有微风拂过,柔枝轻轻地摇曳,绿叶款款地婆娑,仿佛一位轻盈的绿衣仙子在翩翩起舞。
尽管槐花在长城以南的地方十分普遍,随处可见。但从小在内蒙古高原长大的我,第一次见到槐树却是从去年来北京工作开始的。那时候,我不知道这种树就是同令海内外许许多多的华夏儿女以“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为荣、并让他们心驰神往顶礼膜拜的山西洪洞大槐树一样的槐树。只见满树的槐花,白得耀眼,香得醉人。我当时问过一些人,但他们谁也不敢肯定那就是槐树。直到前不久,才有人告诉我这的的确确就是槐树。
想一想去年的美丽景致,不由得开始渴望槐树能够早早的开花。所以,每一次从这槐树下走过,总是要抬起头来往上看上几眼,希望有美丽的槐花绽放。
日子在一天天的匆匆中过去。四月初的一天,当我又一次从槐树下经过,抬起头的一瞬间,猛然发现槐树的枝丫间缀满了一串串的白色小花骨朵,有的方是含苞待放,有的已经张开了小嘴。槐树快要开花了!我的心中禁不住掠过一阵兴奋。这是大自然送给我的喜讯,顿时让我满心欣喜极了。
几日之后,已经有槐花次第地开始绽放了。虽然不是很多,但白色的槐花缀在葳葳蕤蕤的绿叶间,让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惹眼,而且还飘溢着一阵阵的清香。我忙取出相机,围着槐树不停地拍照,为这槐花留下了一张张芳容倩影。
又过几日,已是满树的槐花在盛开了。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缀满了密密的绿叶中,垂挂于柔柔的枝丫间,洁白无瑕,满目缤纷,委实壮观,煞是喜人。微风过处,淡淡的清香更加浓郁,渐渐弥散开来,一丝丝清香直扑鼻息,沁入心脾,弥漫周遭,久久都不散去,好不醉人。
自此以后,院子里到处都是这槐花的清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着这槐花,许多的同事都禁不住惊诧于这槐花的美丽而变得惊喜不已起来。最为开心的是一帮女孩子,她们站在树下,像是一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兴奋得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有的女同事居然折了几枝下来,说要带回去放在床头。我想,到时候,满屋子里装满的都是这淡淡的槐花清香了。置身于这样的世界,安然地入梦,就连梦里也到处肯定会是这恬淡的花香。一定酣然极了,也一定温馨极了。
每天早晨上班的时候,离着院子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了槐花的清香。于是,不由得加快脚步,直奔院子里的槐树下。静静地站在那里,让槐花的清香开始包围我,开始淹没我,开始浸润我。然后,开始贪婪地呼吸起浸满槐花清香的空气。那清新的空气因着这槐花清香的浸润,也变得清香极了。呼吸起来,说不出的清爽,有如喝了一杯甘甜可口的好茶。
白日里的工作虽然很是繁忙,但我不会忘记把窗子打开。于是,那槐花清香会从打开着的窗子飘进来,萦绕于我的前后左右。有花香相伴,心情自然不同,工作起来也就感觉到轻松了许多。特别是一阵阵的微风拂过,这槐花的清香立刻变得浓郁起来,弥久不去。细细的品味,慢慢的享受,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当然,这别有的滋味是一份说不出的惬意,说不出的愉悦。有时候,需要外出办事的时候,我都会多走几步路,绕过槐树之下,只为这满树的槐花和沁人心脾的花香。
正是因这美丽的槐花和槐花的清香,便对这院子多了几分留恋。下班之后,收拾完东西,也收拾好心情,经过槐树时便会停下脚步,良久的驻足。虽没有了早晨的清新空气,但花香却愈发浓郁。张开嘴巴,轻轻呼吸,让这槐花的清香慢慢地进入五腑六脏,而后留存于心底,让整个身心从一天的疲惫中解脱出来。权且是一次花香浴,洗却疲惫,也洗却烦恼。
晚饭过后,常常地,会从不远的住处跑过来享受夜色里的花香。夜色里的槐花则又是另有一番情趣。淡淡的月光下,朦胧的夜色中,槐花似乎隐去了身影,惟有阵阵的花香不断地袭来。浸润了这恬淡的月光,也渲染了这宁静的夜色。让这夜色变得更加的迷人,也让人更加的为此沉醉。虽夜色已深,但还是迟迟不愿归去。即使夜阑人静,在归去的路上,还会不时地停下脚步,嗅一嗅身后那远溢的馨香。
世界万物都难逃新陈代谢这一劫难,这槐花也是一样。在槐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每天清晨,槐树下的地上都会落满一层槐花。我虽明白新陈代谢乃自然之规律,无人可以抗拒,也无人可以改变,但还是十分的惋惜,好端端的花就这么短短的几日里便结束了美丽的生命。面对缤纷的落英,想想香消玉殒的槐花,心中还是禁不住多了一份无以言喻的莫名伤感。不禁慨叹起如梦的人生,繁华与芳菲过后,所留下的惟有与这槐树一样的凄楚与怅然。
美丽的槐花除去带给人一番美的享受之外,而且有凉血止血的功能,从古至今都是常用的止血良药。宋代的方勺在《迫宅篇》中就记载了一则槐花止血的医话:有一位书生,舌头突然出血不止,许多医生不知何病,束手无策,著名医家耿隅诊病后说,此病叫“舌衄”。于是让病人用槐花炒熟,研为细末,掺在舌上,果然不久即愈。真的看不出来,宛若柔弱女子的槐花还有着这般的神奇功效。
槐花不仅可以入药,还可食用。有朋友告诉我,把玉米面、槐花、香椿芽剁碎、面条菜剁碎和在一起做成槐花团子,出锅后金灿灿香喷喷;做米饭时,在上面盖上一层槐花,就是槐花米饭;也可以用在槐花里加少许的香油,盐、糖、味精等调料,凉调槐花。还有很多种吃法呢,什么槐花包子、槐花饺子、油煎槐花、爆炒槐花、槐花疙瘩汤……只说得我不住地吞咽口水。可惜的是,我眼下没有这个条件,不然的话,我一定要亲手尝试一下,体味一回。不过,此时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有了这槐花清香的饭该会是多么香甜可口,简直就是一顿美不胜收的牙祭。而且,经朋友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到不少的人在附近路边的槐树下争着抢着采摘槐花。
槐花的花期不是很长,不过半个多月。而今,花期已近尾声,枝头上已经难以觅到洁白而耀眼的槐花了,只有那槐树在院子里静静的站立着。似乎是在满目的繁华过后复归宁静之时,在进行一场深深的关于生命意义的思考。
不过,每一次从这树下走过时,我都会想起那满树的槐花,想起那槐花的清香,带给我无限的回味,也带给我无限的期许。
2006年5月20日初草
2006年6月10日修改
注:文中的三月、四月指的是农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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