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儿
月儿是伴随着有东北浓郁气息的二人转曲调出生的。
月儿出生后,身体很弱,常常有病。月儿家里穷,母亲没办法,就经常打开那台古老得能被博物馆收藏的收音机,让月儿听那九腔十八调的二人转。说怪也怪,月儿的病竟然渐渐好起来,喜得月儿母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兴。
月儿很快就长大了,出落得很标致。而且,几乎所有的二人转曲目都能准确地唱出来,那声调高亢时穿云破石,凄惨时风咽水泣。
月儿十八岁那年,村里来了地方戏。月儿就对母亲说:“妈,我要去看戏。”双手不停地摆弄衣角。
“看什么看!你瞧瞧,谁一个大姑娘家到处乱跑?让人家看见不笑死才怪!”母亲满脸愠色。
月儿知道母亲的脾气,将长长的辫子往身后一甩,嘴一呶回到了屋子里。
戏场的声音很大,月儿一听到那曲调,心里就痒痒。月儿便从后窗跑了出去。
台上的女架儿声音有些嘶哑,月儿不想听,就目不转睛地注视男架儿表演。那后生剑眉朗目,身着蓝衣蓝帽,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英气。
月儿看得痴了,欢呼声落下时还一个劲儿地叫好。后生的眼光便射向月儿,月儿的脸颊腾地涌上一朵红云。
月儿想:要是我和那后生一起表演,肯定能博得满场喝彩。于是,月儿蹦跳着跑到后台。
“团长,我想和那后生作搭档,”月儿很诚恳很自信地说,“我能行的!”
团长的目光很严肃,犀利地盯着月儿。“这……”
月儿知道团长是不信任她,索性唱了一段《楼台会》。团长听了,目光由怀疑变成了惊讶。“试试看吧”。
月儿从团长口中知道了那后生叫生。待那出戏唱完后,回到后台的生很客气地将一只手伸向月儿,“欢迎你!”月儿是头一回和男人握手,面露赧色。生看透了月儿的心思,就一把抓过月儿的手。月儿感觉那手充满力量。
月儿和生唱的是《楼台会》。月儿从小到大一直被梁祝的爱情故事感动着,所以唱得相当卖力气。
当唱到《祝九红吊孝》那一段时,台下都屏住了呼吸。只是那声音,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幽幽怨怨,扣人心弦。直唱得观众落泪,风云变色。
唱毕,月儿仍沉浸在悲痛之中。如果不是生扶着她,月儿真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台。
第二天,月儿就病了,发高烧。生便提着一些水果来看望月儿。
月儿母亲很是不高兴,用手指了指月儿,说:“如果你们不让月儿唱戏,月儿能这样?”
“妈……不关生的事!“月儿说。
月儿母亲没搭理月儿的话语,冷冷地对生说:“再来,就放狗咬你!”
生望了月儿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月儿知道,生的眼里一定是含着泪的。月儿望着生踽踽而行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
第二天,生还是来了。没等生说话,月儿母亲就将生撵了出去。
“妈……我想和戏团走。”月儿知道生一定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唱戏。于是,月儿挣扎着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月儿的母亲态度很坚决。因为在这个村子,是没有人愿意做戏子的。
月儿一听,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落。
戏团走后,月儿一病不起。月儿母亲见到月儿憔悴的样子,心里一阵阵难过。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月儿。信是生写的:我去省戏剧进修班学习,大概需要半年时间,半年后我会来看你的。多保重身体!
月儿就在等待和盼望中度过了半年。
生来了。生见月儿走起路来都很困难,心底泛起丝丝苦涩。
月儿说:“生哥,我们唱段《十八里相送》好吗?”
生点点头,眼里闪动着亮晶晶的东西。
唱完最后一句,月儿就躺在生的怀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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