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座山再翻过一座山,再穿过一条隧道就到家了。燕子在想大山说过的话。大山告诉她过上几天他就回来了,那时还没有收玉米呢?现在连玉米都收完了啊!大山还没有回来。燕子心里想着，越想心里越气恼了。

燕子心里有一种直觉,她感到大山变了,变的越来越模糊了，变的越来越不认识了。究竟是哪里变了呢?燕子又说不出来。不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一种错觉。

今年的收成好了,不比往年,忙了一年到头来连吃的都不够。现在玉米收的堆积如山,地上放不了的就挂到树上。连那棵长了十几年的老枣树的枝桠都压弯了，还有种的那些山椒,挂的满世界都是,比过年时买的鞭炮还长。

燕子这样想着,在家里不愁吃不愁喝,她想不通大山为什么要往外跑。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吃不饱饭的或者在山里呆不下去的才会离开家的。山里的女人毕竟还恋着家呢?至于大山为什么一老不回家,这恐怕只有大山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的了。燕子不敢想大山的改变,也不认为大山变了,就算真的变了,她也不会相信那是事实的。

燕子是大山的未婚妻。在山里的这个时候的少年早该结婚了,可大山偏不,他希望自己能给家里足够的保障才要结婚的。所以,他们的婚姻一直拖着,拖的对方的父母都着急了。这不,大山被催了回来。可是,人在哪里呢?谁也不知道。

燕子越想越委屈,眼泪不由的掉了下来。她一直等一直盼,盼望有一天自己能嫁出去,跟自己大小的姐妹连娃娃都有了。自己却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能让她不着急呀。

月亮从山的那一边出来了，燕子还在痴痴的想,呆呆的盼,她知道今晚大山不可能回来。因为夜里这山上是不通车的,司机白天开车还要小心翼翼的，更不要说晚上了。这山陡峭的直插九宵。山,天相连。让人怀疑站在山上的人是在天上还是在山上。山里的天怪怪的说冷就冷了，这一起风,连平常吵闹不休的蚊子也不见了。

燕子早早的睡下了,连晚饭都没有吃。父母认为她是太累了，忙活了一天本身就是很疲惫的，可是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在偷偷的想他,枕头都弄湿了。她蜷起腿,给自己一个自己认为最能保护自己的姿势。最舒服的睡姿，直到月亮泻进了一窗的光华，燕子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太阳已经很高了，燕子还没有起床。昨晚睡的并不舒服，做了一夜的梦。到处充满了那个该杀的影子。燕子有点气恼有点愤恨。他都不想我我干吗要想他啊！她便又恨起自己不争气来。靠窗的床被太阳晒的暖暖的。燕子欲发的不想起床了。

“　有人吗？”

燕子没吱声。她以为又是不相干的人来找东西。突然之间，她又感到那么熟悉。不由的探出头去。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妈呀，燕子兴奋的连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忙说：“有呢，我在家里呢？她看到大山正蹲下去，抚摩那条看家的大黄狗。所有的忧愁于怨恨一扫而光。两眼露出温柔而兴奋的光芒。大山看到燕子从里屋出来。用很惊奇的眼光报以温柔的微笑。

“回来了”。

“恩　”燕子在突然之间感到自己的脸烧烧的，便害羞的低下了头。她丝毫没有看到大山眼里的那种无奈。燕子拉起大山的手，把大山让到屋里。小时侯她们就是这个样子的。一起吃，一起睡。丝毫没感到有什么不妥，长大了反而不是那么亲密了。

燕子洗了条新毛巾，让大山擦把脸。挑了块自己认为最整洁的床头，让大山坐下。“累了吧，我给你倒杯水。”不管大山愿不愿意径自出去了。大山这才有工夫看四周的墙壁。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唯一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心情吧。燕子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漂亮。在大山的心里，反而有一种更加妩媚的气质了。

“喝口水吧”。燕子在妹妹跟前是不敢说的，妹妹总是嘲笑她说还没有结婚，就这么老好的伺候人家呢？

燕子在大山的跟前坐下，身子微微的靠上大山的肩头。她总是希望能有一个宽厚的肩膀让自己靠着。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安慰，日思夜想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终于不再是梦了。自己靠上的的的确确是一个大活人的肩膀，而且是自己朝思慕想的人。大山低下头想吻燕子的唇，燕子好象被火舔着一样的避开了。在心里想象千百次的温柔，被她避过了。大山无奈的笑笑，把燕子的身子圈的更紧了。

大山心头的那丝无奈只是一瞬间的从眼底掠过。豁然间他想到一个女人，一个叫橘子的女人。一个用身体诱惑自己，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自己爱不爱她大山不知道。跟橘子呆在一起大山无疑是快乐的。在大山的印象里，在大山的感觉里橘子是爱她的，爱到了骨子，像吸食鸦片，明知道不可以，却无法摆脱，橘子像蛇一样的缠着他。

橘子经常不加掩饰的以赞赏的口吻说：“你的手真是出色极了，内行极了，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最出色的手，以绝无仅有的姿态呈现出来。让你的手去拿去取好了。按照你所想的所要的，按照你的思想和意志去支配你的行为。”橘子除了开心之外，就是哭泣了，不分原因的哭泣。

大山从没有安慰过谁，对于女人的哭泣是无能为力的。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抚摩着他如缎的肌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和心痛。像被谁莫名的用针戳了一下，也许她说的是不错的，放纵自己放松自己不是一个人的事。必须有一个另外的放纵的的人予以配合。显然橘子说的是不错的，纵然不是十分对，也有九分是不错的。

对于橘子，对于橘子的身体，就像一种上瘾的毒药，好象是戒不掉的那种毒药一样。大山不能够自己，总有一种无力的心痛在折磨他。在她那里他本身就是无力的呀。对于她的灵魂和肉体，他只有不断的探索，不断的索取。不断的忍受痛苦的折磨。

她认为最美好最奇妙的时光是在床上度过的。快乐的日子里忧伤无处藏匿。让那种埋在骨子里的伤感去见鬼吧，统统的见鬼去吧。在最欢乐的时候她是丝毫不去触摸自己的哀愁的。她要享受人生，她要享受生活。用自己最年轻的身体，找到属于自己的欢乐。

橘子会喝酒，而且能喝很多的酒，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踩着歪歪斜斜的碎步回来，回到她久居安乐的床上。她不停的惩罚自己，欢乐过后，她用极端残忍的，病态的手段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对严惩，自己的灵魂进行洗礼。而她却不以为她是错误的，因为她的母亲本不该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不该让她受尽屈辱，她的母亲和那个野男人的罪孽，不应该于流落于这种地步，她要让母亲受尽屈辱，她要让母亲加倍的痛苦。她要不断的放纵自己的肉体，她要放纵自己的灵魂。让那个做她母亲的人痛不欲生，让自己的母亲颜面扫地。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知道羞耻的，只要她痛苦了她才是开心的。

她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对于她，对于她的母亲是从来不严加管教的。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从来不问。她认为这是何等的荒缪。既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像这个世界索取的呀！她是多么努力，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像她那般出色，无论学识和容貌，她都认为自己是卓越的，独一无二的。她有那种理由相信，除了对于自己的身世感到屈辱之外，没有一样她比不上别人。

对于她的激情和放任，大山是无能为力的。这个懦弱的男人除了忍受对他的攻击之外，丝毫没有反抗是精力和余地。从一开始，大山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该被她缠着，对于激情和他灵魂深处的折磨，他不但痛苦而且矛盾，她要求的欢乐无疑让他力不从心。他的经不起诱惑，在本来的行为里并不存在，或许本该认为是一种相互的吸引呢？

“哦，我该走了”。大山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

“我送你”。燕子默默的在后面走着。在她突然的感觉里多出来一种莫名的惆怅。

大山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罪恶，对于已经远离自己生命之外的女人，总是抱以惦怀，对于那个像风一样，飘过自己生命的少女，存在着怎样的思想和眷恋，对于自己的未婚妻何尝不是一种犯罪呢？他虽然熟读圣经，可对自己的行为不知道如何解释。大山害怕面对燕子时心里总有一丝愧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堕落于一种绝望的深渊里。大山想着否定着：

“不，不会的，明天就和她结婚。”

大山注意一定，心头的忧愁和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