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妹从青岛来,带来崂山茶四罐送于我,我仅留一罐还是因爱这罐的雅致。我并非喝茶之人,恐糟蹋了好东西,还是让她送别人吧。别说是茶,就是水我也只喝灶上烧的白开水,不去碰那饮水机里的纯净水、矿泉水、磁化水。既是俗人,便做不得雅事。想这茶叶到头来不是送人就是煮茶叶蛋,当然罐得留下。
平安夜里,与十余名书画家在素食馆共聚,竟将龙井烹炸做菜。席间各路英豪对书画高谈阔论,煮酒论英雄。这家主人既是好客,又是书法了得,墙上有其亲笔之作及日本友人的笔墨。我看得认真却不懂一二。忽又有一人至,高大英俊,座上人皆称其为兄,暗想必是成功人士,果然。说是主人告知大家尽在,他忙从别处赶来。见众人酒已酣,而兴未阑珊。随道:今日平安夜,酒适量即可,我车上有新得观音王,与众友分享。有人去取,然后用店中茶具端来。说是从连云港日报社主编处得之,大家一一品尝,皆言好茶。却仍继续吃酒,只是不再贪杯。我是平日没见过好茶,又不愿喝酒,就大口小口地饮这观音王。可惜俺那味蕾不争气,品不出好与孬,只恨那紫砂茶杯太小,让人看着我总是在倒茶。喝酒的人哪里知道我这一口茶要比那几杯酒还贵得多,我是在占便宜呢。
初春一午后,收到一友短信,言其在京喝茶。友因工作需要常身处异地,别说是在京在沪,在漠河在喀什,即便是在欧洲在非洲我也不奇怪,我经常是转着地球仪找他的方位的,说他连候鸟也不如。下一句就让我惊异了,人家是在喝雪烹的水泡的茶,还说雪是无根之水,有三两知己一起品茶,放着《雪绒花》谈天说地,人生当此足矣。我这边哈拉子就下来了,那边就骂我:你淑女点好不好?把口水擦了。又说朋友聊天都得关机,就没有了音信。我这厢擦干口水,心想谁谗你们那水那茶了,只不过嫉妒那屋里没有我罢了。转念又想,友有雅事能想到我,也说明我不太俗吧,心下欢喜。
当夜,正在床上卧读,又接到友电话,一片吵杂之声,果然自言在三里屯喝酒。却不谈喝酒事,与我谈起下午的雪,下午的茶。说雾里看花有些朦胧,说雪里看花却能感到雪的纯洁,花的坚强,说梅花差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记起他是极爱梅花的,也记起去年他在国外时,我曾说拍了家乡的梅花发给他,终未如愿,不知他记恨我否?又记起我生日时他不忘作了一首藏头词送我,于是无语,于是又劝其早休息。友却说结束了这应酬就得回去赶博士论文。这一惊差点把我跌落下床,只知道他终日奔波,只偶尔填词作赋已了不得,谁料已攻读到博士。我肃然起敬,即端坐与之通话。后又想起友一直关注我的创作,有批评有鼓励有帮助,无不令我振奋,如此一再感恩,竟一夜无眠。
今日忽然兴起,把那崂山茶打开,泡上一杯,放于书桌之上。喝几口,写下一些文字,想起一些茶事,竟也觉得置身茶香中了,有些快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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