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太高大了,无论你怎样努力还是爬不上去,仰着酸痛的脖子,分明看见你的祖先正坐在树的顶端,一边悠然地吃着水果,一边朝你讪笑着。
你几乎每天都要从那棵树的身边走过,正午的阳光滚落,因为没有占据显赫的位子,那棵树的荫凉一直少人问津。你的冷静或者冷漠,在那棵树的眼里是一种伤痛不自觉的流露。你从来不肯用一种恰当的姿态来表达你站立行走时所孕育的没落。那棵树看着你一天天地变得孤独,你紧锁着的眉头在沉默中思考着和平常的生活毫无意义的哲学,并深深地迷失在思想的汪洋中。那棵树实在不忍心嘲笑你对时间的无知,盲目的伤感让你的 心爬满了苔藓。当然你没有那种天赋在举手投足的那些随随便便的动作中就让时间平平稳稳地过度到四面八方。
其实,你曾经深情地望过那棵树一眼,或许是因为那棵树的头发里盘结着的温柔的鸟巢吧。秋天雏鸟叫唤一阵之后冲天而去,可惜这一切和你的希望无关。
有一年那棵树得了一场大病,他苍茫的脸被一些枯叶覆盖着,你竟然没有注意到,那棵树没有因此伤感,只是咬着牙不动声色。一只鸟从另一棵树上捎来一个消息:现在是毛毛虫的天下。那棵树靠着坚定的信念没有让毛毛虫在他的身上形成气候,于是他挺了挺腰,继续他的生长之路。而你不可能明白,有时候我们完全可以不必弯下自己的脊梁,因为习惯会很自然地变成一种德性。
无论是你爱还是恨的方式都让那棵树感到莫名其妙,你那些可怜的爱始终无法抚平更多的恨,爱和恨能达成一种逻辑上的平衡吗?你在那棵树的眼里,理性的程度还不如经常匍匐在他脚下的那条蛇,它那伸缩不定的信子分明在说:无所谓灵魂还是肉体。
那么,仍然保持一棵树的距离,这是现实由来以久的个性,使之成为你和那棵树之间的一种无关的关联。
有一声鸟的呼唤来自那棵树的心灵深处,象征着清晨那一刻短暂的宁静并非是无中生有的多情。那棵树依然希望你在一个偶然的时侯能伸手抚摩一下他的脸,想象那种感觉,在和你的相伴中会更加坚定不移地见证岁月的风尘怎样地撩拨你的鬓毛,然后,和你百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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