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灭与再生
海上升明月
月朗星明的夜,最适合一个人在海上漂流。
独自躺在船板上,仰望苍穹无垠,感受海浪轻柔,静听自然物语。看到那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叹息,轻轻的疾速而去,只到不见了行踪,这该是期待已久的解脱吧。
海风还是吹动了我的长发,使我记起了同样有着长发的琴,她现在还好吗?
传说,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人一样多,每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如果死了,那颗星就会划着美丽的弧线陨落。
琴走的那天,我没有看到流星。只看到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
有人说,那天,除了天上的一轮明月之外,海上也升起了一轮明月,好像是守护阿拉丁神灯的天使降临了。
有的人说,那是海上的一条船着火了,人们看到那升起的明月其实是烈火的热浪在升腾。
但我知道,琴生着是痛苦,死了也不能够解脱。所以,她只有将自己焚灭,才能像凤凰一样,在烈火中得到再生。而那明月,恰恰是她的涅磐。
天涯共此时
琴是我初中的同桌。我们也算世交。她的母亲与我母亲年轻时也是死党。他的父亲与我父亲则有亲缘关系,但要追溯到十几辈以上。
我与琴发扬了父母一代的友谊,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会与我说的。可是,唯独,她要走的事,一点也没有告诉我。也许,她不忍让我伤心。她总是那么善良,处处为别人想。
后来,我进高中住校了,她进了工厂上班,彼此见得少。但每到周末或寒暑假,我们总会在一起聊彼此的见闻。她总会说一些不愉快的事,因为她善良,心无城府,处处受到别人欺负。而她的家人也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说她活得窝囊,不争气。
而每到此时,我总是一边安慰她,一边想如果我能一直在她的身边就好了,看谁还敢欺负她。可是,我又怎么能做到,毕竟我有我的的学业,要有我的将来。
她也凄凄地说:“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在学校里,总是你帮助我。”
我憨憨的笑笑,她也就快乐起来了。是的,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的。
但我终究不能永远留在这个如天使一般纯洁的女孩身旁。我考上了长春的一所重点大学,半年才能回一次家。与她的联系就更少了。其间她给我写过几封信,同样述说了种种不快与不解。我每次都很希望能回到她身边,给她我的支持与理解。每次给她写信,我都写得长长满满,有说不完的牵挂。
记得有一次,我想让她找一种感情的寄托,这样,她感觉到的痛苦就会少一点。我对她说:“你不是喜欢唱歌跳舞吗,现在的儿童歌曲很少,而且质量也不高,我写几首小儿歌,你试着和一下曲调,再唱出来给我听,行吗?”她很高兴的同意了。她不但和了,而且,还配了舞蹈,她边唱边舞,特别开心。看到她这样,我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仙境,在看仙女起舞。
现在,她也一定在某个地方欢乐地舞着。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突然有一天,她来信说,有个男孩子喜欢她了。
我很害怕,我不能想像,她会不会被人骗?
但,我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这是她的幸福,她的痛苦,她的自由。我只能祝福她。此后的半年,我没有收到她的信。
不幸正如预感的那样。就在半年后我回家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琴死了。
“是的,我知道了。”我有气无力的说。思绪乱如麻,尽管是有着心理准备的,但还是很震惊,很痛心,我克制着,没有让妈妈觉察出我的悲哀。我没有说什么,没有问为什么。整个暑假,我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怕见到琴的家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鬼一样。因为看到我会使他们想起琴那年,我22岁。而琴正好是25岁。
人们传说她是仙子下凡,不能结婚,当谈到婚嫁的时候,就会死,但我不相信。我把她写给我的信全都烧掉了。我告诉她,我知道,她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所以才走的。晴雯走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宝玉说的,但我却没有梦到琴。从此,我就把她忘掉了。
可是,今夜,这皎洁的月光,使我又想起了那个叫做琴的女孩子,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可爱,世间怎么配有?琴,你现在好吗?找到了适合你的地方了吗,那里有没有真正懂你爱你的人啊。
我让那洁白的月光带去我的祝福:琴,你看到了吗?你可还曾记得我们过去的种种,你可曾想起过我。你也在看月亮吗?
结语(纯属虚构)
八月的大连,总是很热闹。我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可是,听说是莎拉·布莱曼世界巡回演出大连站。我一定要去看的。
站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群拥挤着,一起倾听同一首歌,而那歌是那么熟悉,那旋律,那嗓音,我不仅惊异之极。是她吗?正在此时,台上的她对我神秘地笑了笑(也许只是我自己的幻觉)。谢幕了。
临散场前,一个陌生人递给我一张纸条,那上面赫然是我和琴当年曾一起唱过的歌。只不过,现在多了一段英语译文。在一病魇缠绵的夜里,我梦见了琴,她还是一如从前,她说:“洋,我们一起去洗澡吧。”我说:“好啊。你等我,我去拿用具,就来。”可是,当我回来了,却不见了琴的影子。
我一急之下,出了一身冷汗,病也一下子就好了。
琴,你到底是哪里呢?你可知道在尘世中有一个小小的灵魂在思念你?
我不知道可以给你什么,
你在不经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
我们的友谊,
和你一起离开,
从此我知道了什么是孤独。
现在,我只想问一句,
你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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