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大米是一直爱我的,从小就是。梅子说,当然喽,小美你放心,他会一直爱下去的。梅子说着拿起我镜子前的毒药,那是我的香水,大米买给我的。大米总是这样宠我,给我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我喜欢毒药的味道,也喜欢这名字,虽然大米常因这个皱眉头。
梅子不。梅子喜欢的香水名字是嫉妒。和我一样,我们不再接受其他的味道和感觉。梅子是我的同学,后来成了可以分享秘密的那种朋友。我们经常腻在一起让别人分不出你我。
大米总说我霸道,总是捏捏我的鼻子说小美你还能长大不能。我总是满脸幸福地说有你们俩我就别无所求了,管什么长大不长大。这时候,我左手挽着大米右手挽着梅子,一起走在夜色里。梅子总是静静地,而大米又在夸张他对我的宠爱,甚至有点像表演。
我穿着粉红色的睡袍,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眼前是迷朦,脑袋里是空旷。不远处有棵梧桐树,有只什么雀儿在啁啾,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愁的成分。我寻找它的身影却发现它在啄那淡紫色的花。我想起大米说我爱穿粉红色是有小女孩的公主情结,梅子说我爱坐摇椅像个暮年的妇人。他们老是有不同的说法,像两个斗嘴的孩子,但是谁也左右不了我的思想。我在想象着一个关于爱的情节,却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我说我太喜欢梅子,大米就紧张地问我那么你们不是同志吧。我得意地大笑,拒绝回答。大米就在我身后偷偷地扬了扬拳头,我很快地转身,他就顺势把拳头舒展开来放在后脑勺上抓了抓。他笑着说我知道当然不是,我知道他的释然是因为梅子而不是我。
我说大米喜欢梅子,梅子就红了脸,满屋子追我,眼睛却去瞥大米。大米过来解围,我注意到他的镇静,我的心在往下沉。我感觉到了他们的秘密,我不喜欢有秘密。
梧桐树上的那只鸟在搭窝。大米和梅子都不在的时候,我除了写文章,就是关注小鸟的建筑工程。它对窝的要求很高,有几天我都发现它的工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原来它在反复修理已建好的部分。有时候我眼睛盯着小鸟和它的工程,却又在构思另外的情节。
给大米洗衣服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嫉妒的味道,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大米,他仍然是故作镇静,我就有点恨他了。我希望他主动说出来,但是他没有这个意思。
梅子来的时候,我的手伸向她的包:让我尝尝嫉妒的味道。梅子慌了,手脚并用地来抢包,结果我只抓到了一张纸条,那是大米常用的便笺。梅子扑过来抢了去,我还是看到了什么君心我心的。梅子为自己的过激不安,讪讪地走了。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退回到摇椅上。
那只鸟的房子造好了,还拐了个爱人来,整天唧喳着爱的语言。天热了,梅子有一段时间不来了。鸟夫妻都下蛋了,它们轮流呆在窝里。夏天的风雨大,又多,我有点担心这一家。
我逼着大米把梅子找来,梅子变得沉默了。我揽过梅子,梅子还是怯怯地,我们都不自然了。外面起风了,梅子挣脱了我的臂膀去关窗户。我在瞬间看到了她领口闪过的浅褐色的蝴蝶。一阵响雷在天上滚过,接着就是大雨。我往门外冲去,大米和梅子像每次对待我的神经质一样死死地抓住我:小美,别出去,雨太大。我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去看看树上的小鸟一家。
于是,这场雨里,我们三个打着伞在一边看着树上的鸟儿,雨水从我们的脚面上漫过,冲洗着三双拖鞋。直到雨停,也没有什么险情,但是鸟儿不知道我们三人站在那里是为它们的安危担心。
我们回到屋里,大米等我和梅子擦干收拾好后也进了卫生间。我拿起毒药,对梅子说你放心,我不用嫉妒,还是喜欢毒药。不过我不会叫你嫂子,还是叫你梅子。梅子拿着嫉妒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我坏坏地笑了。
大米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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