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本同源,世人皆知晓。几人能看淡,何人随心了。
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是想起了“生”与“死”这两个字,这两个同源的生命现象。或许是生死两茫茫,阴阳相隔的儿子轻轻地敲击我心里最柔弱的深处,让我难以释怀。
记得那是一九九九年的春天,我与腹中的孩子一起轻轻地喜悦。为了他,我忍受难以适应的过度反应,强迫自己一次次地喝下一些营养品;为了他,我默默地在音乐喷泉边静听愉悦,因为有人说这样可以让孩子聪明;为了他,我拿起书认真学习,恶补婴儿知识,希望送他最好的教育。虽然我每天因工作需要,还要去十里以外的地方卖农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人在社会中生活,为了希望,为了生命,可以将全部的痛,全部的苦,全部的泪忘却。这苦中乐,这乐中苦,这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生死之交的人才能深深体味,有些人是永远也不明白的。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社会的小水珠,说不了那些伟大的豪情满怀,只是用心呵护我腹中的可爱,我的心尖孩儿,一枚叶子轻轻落了下来,我用双手接住了,轻轻地抚摸着、幻想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静听月语星笑,迷糊了去——
怎么?我的孩子怎么这么大了?如六七岁的样子,就是不说话,大大的脑袋,闪着的明眸是那么的可爱,只是默默地笑着,似乎是想说什么,后来在纸上写出了:“菩提本无根,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继而悠然飞向南方,一个晨钟暮鼓的地方,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拼命地想拉住他的手,却只是一缕轻烟。
我不信佛,也从不明白这些佛语,这些怎么会来到我的梦中,难道是上天真有命中注定?当我怀抱出生仅仅三个小时的儿子里我已不能说话了。
尽管妈妈不停地摇着我,尽管医生不停地救我,我的灵魂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这个世界,随儿子一起落入了虚无缥缈之中,任谁也不能将儿子抱走。我们一起面对一生的风雨,经历了一生一世的相依为命。儿子悄悄地在我怀里安然入梦,是那样的幸福,是那么地香甜,是那么的可爱,是那么地顽皮。
医生摇了摇头,说只能我自己来救自己,要不然可能永远是这个样子了。生又何其幸福?死又为何不幸?何人知,何人晓?
就这样,我如一个植物人一样抱着我的儿子坐了几天,一动也不动。亲人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医生不停地叹息,谁也不忍从我怀里抢走我的儿子,面对一个即将同样失去灵魂的母亲?
写到这里,我的心依然很痛,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打湿了我的稿纸,泣血的感觉依然揪心,儿子怎么会死呢?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或许是亲人的祈祷感动了上苍,或许是医生的医术高超,或许是我不该失却灵魂,或许是……第七天的晚上,我终于有了反应,让妈妈心喜若狂,连连给观音菩萨磕了好多响头,上了好多好多的香,是笑还是哭已分不清了,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而我抱着我的孩子——
这生命的传递链让我无法推却我的责任,却又是梦断悬崖,生是虚空,死亦是虚空,我经过了,却仍是无法说出。
一世生死两茫茫,三时人断肠。生时欢乐梦一场,时时静思量,明月夜,为心伤。娇儿梦归天堂,泪母血滴心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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