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流萤流离般地穿梭在空中，“萤火虫萤火虫满天飞，夏夜里夏夜里……”歌曲的流动总会实际地切合在生活中。那朵朵散开去的亮晶晶的小东西，为何总在夏夜里毫不知情地成了我们生活中的点缀品呢？

或许，前世你是一只流萤，慢悠悠地旋转在天际中，默默地看着我，若隐若现。而我则深情地凝望着您，希望在您幼小的身子载去我浓浓的思念，把一份真诚的祝福送给您。

或许，您已经习惯了天堂的等候；您已经习以为常地学会了面对；您已经在那里找到了属于你的天空？但你知道吗？当第二个夏夜来临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做梦，居然看见您微笑地望着我，与我一同把盏共饮。虽然我没有如你所愿地敬你一杯又一杯，但我却有始有终地看着你，看着您的微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我们分别已经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的岁月，叫我如何不想您呢？

夏夜的徐风真的那么温柔，如母亲轻抚的手指，溜溜地滑过我的双肩。而我，在世前，一直未能正面对着您。因为，在我眼中，你一直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也是一个好发脾气的人。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文字来形容您？只知道，红尘中，我无法看透你的双眼，竟然在梦中，我如桃花一片，绽放在您凋零的容颜中。无可否认，您的双眼虽然洞察着我，但我却在梦中与你“谈笑有鸿儒”。今生您与我的沉默，一直是我找不到“共同语言”的出发点。但每天的梦境中，我总笑呵呵地，还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母亲的一切。你蹙起的眉头分明含着善良的等待，等着我的诉说。因为您很想知道，今生的邂逅让我们成为了父女，而今生的“默默无言”，让我们错失了太多的交流。我流泪了，并不是为自己没有动心的语言，也不是为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些泪，流在天堂里与你相遇之后，才喷涌而出。

夜色更浓了，更深了。我不知道，流萤的闪动是否如我点点滴滴的泪水，在照耀着您走向天堂的路上，能看清前面的崎岖小路，能看清蛇虫，不想任何一样东西伤害到您。但是这些话，我依然无法表达。我只是象征性地汇报着母亲的一切：她的饭量开始增加了，她有时会下下地，有时会散散步。无聊之际，还和村上人一同上街，看一些娱乐节目。但心中还是放不下您。逢到清明，七月半，忌日，新年时，她的眼圈总会深几许。“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有谁知她？把心事付瑶琴，知与谁说？”她的沉默一直是您仓促离开她之后，唯一可以分解的东西，谁也不能劝慰她。

……

听着我绵绵的言语，您的脸猛得抽了一下，谁说“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您诧异的表情，直直地坠入我的心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但我知道，您的担忧是您永远的牵挂。您虽然还在天堂，但您还时刻牵挂着我的母亲。同甘共苦了三十五年，就这样，被无情的车轮碾成了飘荡的灵魂，让你们无法在今生中相会了。

“请记住，不要在失去之后才感到珍惜。我已经走了，请善待你的母亲。”飘飘然如一道尘光，忽然闪忽了一下，您从我的梦中飞走了。等我惊醒之后，一切还在梦中游走。我发觉枕巾湿漉了一片。而夜，冷得让我感觉您的脸还与我面对着。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用一种无端的方式在想您，希望您在天堂中，如一只快乐鸟那样。因为我一直以为用另一种心情来想您，让您知道母亲一切都好，让您知道儿女们依然健康快乐地生活着，依然让您知道不必担忧？

用另一种眼光看您，更想用另一种心情念您。走的人走了，我不希望活着的人，一直处在悲愤之中，嫉世恨俗。毕竟世界是美好的。用善良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或许自己也会变得善良无比。这是您在世上，用最纯朴的语言，叫我永远记住的话。

真的，我知道，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让流萤每天在梦里与我相见，即使夜色深得薄雾般灰涩……

我的眼为何如此生疼　

一天，总是那么飞快，一时之间总让人无限感叹不已。总想抓住时间的脚步，总会如此“有气无力”。我没有老鹰的翅膀，也没有鱼儿的“气囊”，更没有诗人的气魄。只能呆在有限的空间自哀自怜。或许这就是凡人的“杞人忧天”。

人生总是过眼云烟。与浩瀚的天空比起来，简直有些“大巫见小巫”，更让人感觉到人的渺小，与若大的宇宙比起来，更显得“过犹不及”。没办法，天空还是那天空，存荡在天际上，不会为了谁而改变，一切依旧。

或许父亲的二周年已来临。随着生活节奏的变化，走的人自然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在回忆中找到感觉了。但不可置否的是，淡忘永远是生命的主宰。即使是你最亲最爱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般都会被时间所掩埋。理所当然，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在尘世中毫无理由地游走着。再多的精力也不能一直围着已经远去的人旋转吧。这就是俗人的悲哀。明知道这样有些理屈，但事实上，活着就是对逝者永远的想念。明知道这样想还是不厌其烦地想，想来有些亏欠。而最终还是被理智占据了上风。

随着记忆慢慢加深，昔日的往事如过眼烟云，让我身不由已地感受着父亲的点点滴滴。于是，前一阵都依稀般地行走在我的枕边。让我如泣如诉地围在他的膝盖旁，静静地凝望着父亲的神态，看着他翕动的嘴唇，我的心也在跟随着他，慢慢游走着……而每一次的光临都让我感到父亲真的在我眼前，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发生在我身上，真的有些身临其境了。但似乎，接连几天的梦幻像一个迷雾一般，我一直无法明白，365*2的日子，居然就这样匆匆溜走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只是发觉每次回家时，看到墙上父亲的遗照，露出的牙齿，白晰地堆满了太多的笑意。从容地看着我，一点都不感到陌生。

而今天，我真的让自己“有口难辩”了。我的左眼，似乎睡觉成了匆匆梦境的开端，使得我的眼睛如雾般地迷沌，生疼。当自己尽力闭上眼，揉上一揉，相反，疼痛会更加猖狂。我不知道是看书太吃力了，还是用电脑太过份了，或许是我老是做梦的缘故，反正我的眼，在我奋力一挤的时候，欲发生疼了。

我知道，这或许不是理由，而是我欠父亲的那种亲情。

在生时，我没有尽到孝心，

让你匆匆离开了我们。

没有等到我亲手包的饺子，

没有穿到我亲手织的毛衣

……

这一切，都怪女儿手太笨，无法感知你的尺寸，愚笨的双手无法打造给你温暖。这是作为女儿，我一直非常愧疚的事情。虽然身为女儿身，我一直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至于织毛衣，平生似乎只织了一件，但一件却四分之一是我的杰作，其余的都是朋友们赐予我的功劳。所以，亲爱的父亲，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而眼，仍不明不白地疼痛着。我不知道，是否在天堂的你，让我承受如此的酸痛。或许你的离去，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弥补了。

没有什么，只要你开心，只要我能在梦中日日见到你，即使再疼痛的灾难我都能承受。或许，这不能怪你。工作之后，我都会沉浸在文学的书籍中，年轻时没有好好念书，现在人大了，也有些成熟了，知道知识是武装自己最有力的见证。平平淡淡过一天是一天，实实在在地过一天也是一天，还看到了文学的海洋向我招手，因而我选择我喜欢的一天。所以，“马不停蹄”可以形容我24小时的兢兢业业。除了一般的日常琐碎外，除了工作之外，我都认认真真地看书，写东西。虽然有些语法错误，文字生疏，但是我亲手写的。我自豪地可以对父亲说，以后我会写一部长篇小说，关于我的生活经历，外加虚构的故事情节，以便安慰父亲的在天之灵。请你不要介意我怎么写，我只是写小说，纯属虚构，还自带第一人称写，或许对您有些大不敬，但请宽宏大量的父亲定会不计前嫌，而帮助女儿完成我的任务。因为我高兴做我喜欢的事。

不多说了，我的眼还是有些疼，不过。我相信，我会早点入睡，陪你在梦中与你聊天。等眼睛不疼了，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事的。请放心。

想着你，我的父亲

抚过你的眼角

我看到你眼眶的泪

重叠着

那是今生欠你的

凝聚成天堂中的风花

摇曳着

念着你，我的父亲

在高山流水旁

永远有琴瑟在为你弹唱

那是女儿日夜为你娆饶的歌声

愁云

绽放出今生最美丽的花团

……

你的柔情我无法再懂？　

春已走，足未停。真的，你梦幻的眼神，永远远离了我的视线，一去无法挽回了。

你走了，在这初夏的日子里，来不及回味，来不及道别，就这样匆匆离开了我，什么也没有留住。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遮不住我憔悴的容颜。我无法相信，一个真实的人就这样说走就走了。我的泪伴着濑濑清风，凄惨地嚎叫着。于是，我终于在某个时刻瘦削了。两年了，你我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我还有今生，而你，却只能在梦中与你相遇了。

时光悠悠，荡去多少烦丝。剪不断，黄楼美景，飘荡。理不乱，一池萍碎，摇曳。

是你，让燕子捎上烦躁的“叽叽声”，搅和着初夏萤虫的飞舞；是你，让风儿揽上十五的明月，期待着嫦娥的远眺；是你，让黑夜变得不再悲伤，因为在梦里，我梦见了你。

每当枕上泪湿时，我分明看到你正挽下衣袖，悄悄地束一束行装，理一理有着几缕白发的头，清澈的眼神似乎与你在世时的模样几乎难以分辨。我静静地仰望着你，你的身影是那么修长。正与你离开我时，那清瘦的面颊，是你劳累所致。因而，面对你，仍是满脸的愧疚。毕竟，此生，我无法再在你的脸庞中，感受你的柔情了。

燕子年年来时，楼空人不在？

铿然一叶，缓缓梦云惊断？

我此刻的心，游离得不知所措。我无法知道，你远去的背影，是否已如一片尘云，悠然远去。人如柳絮，该留还是不留，谁也不能说其一。真的，现在的我，已无法看清你的眼睛。记忆深处，你的脸是那么温和，也那么柔美。如果世上能评“国标先生”，我想，你是当之无愧的。你锐利的眼神，可以真射入人的毛细血管，更可以毫不留情地射入内心深处。即使这样，每回我乱发脾气，你都会亲切友好地看着我，使我不得不钻入你柔情蜜意的怀抱。那里，天空是那么柔顺，你的柔情我真正地享受着。

但有时，由于工作的劳累，加上我的不听话，你刚毅的脸，显得有些刻板，让我对你望而生畏，羞涩地躲在母亲身下，而你，依然不依不饶地把我抱起，对着我的脸，任凭刺刺的“胡须”挥洒我的脸。我还得意洋洋地亲了你一口，小手还不停地刮着你的鼻子，“羞羞羞”。真好玩，每回想到小时候时，我的脸还似乎被你的胡茬搔庠呢！

今昔对比，一切都过眼云烟了。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张满脸微笑的你——一张彩色的照片：咧开白白的牙齿，笑意盈盈地对着我，白色的衬衫还不知何时，敞开了一粒钮扣。或许，你想“包罗万象”，把满脸的柔情“释放”出来，但很可惜，你的心意只能在你永远无法尝受到的时候，独独地带走了。

望着你的眼，我无言，无语，惟有泪千行。两年的时间已是如此神速，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你的柔情我无法再领略，你的柔情只能在梦中轻悠飞过，唯有思念，如一段抛不开的引子，触激着我的感官神经。

一年又一年，念亲人，已是雨魄云魂。

如果想断送我的思绪，只消几个夜晚？

你的柔情我今生再也无法碰摸，一味地在梦中呢喃着。江南的初夏，无法挽留你的踪迹。想寄上春天的一枝梅，却等到自己真心奉上时，消失得不知飞到哪儿去了？逝去的东西或许真的会永远失去，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大江终要往东而去，任凭你的千丝万缕，也无法阻挡时空对于它的问候。我真的很想在这一天，与你拚上一醉，其乐融融地享受在你的脸庞旁，再一次恣意地流淌在你柔情似水的眼中。只因，今生你赐予了我生命，今生你的眼是如此柔软和顺，让我此生此世难以忘怀。我真的不想在这一天，想起两年前的行行泪滴，流淌在我的眼中，却再也找不到你温暖如春的眼。

窗外，黑夜已悄悄来临，我的心也随着你的影子慢慢潜行。都说“醉眼不逢人”，但夜晚的降临，却让我在暗尘中，久久地回首在你柔情似水的眼睛中……

纵然，你的柔情我已无法再懂。那么，不见又思量，不懂又思想。如何，在你的地方，是否还上今生的夙愿，把片片柔情辗转于我，把冰凝成的泪烛，点在你的胸膛。让我把轻轻的笑声捎带给母亲，抚去她的泪痕，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都舍得，都愿意。

夏已来，蝉已鸣。而你却再也不能来。只能在梦中与我和了……

(昨天是我父亲两周年祭日——2004年五月十一，特写此文以作纪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