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乘舟泛五湖，

文种墓旁晚风呼。

浣纱已是当年事，

夜夜悲啼冢上乌。

一

棒槌的声音有节奏地响动着，打得衣服上的水四处飞溅。水在溪中轻轻地跳动。

溪对岸的林子里，一群鸟唧唧喳喳地叫着，和着姑娘们的软语飘得很远很远。

她们嬉笑着，用手捧起一捧水，细心地泼出去，又笑着跳开。她们总是无忧无虑，把一切闲愁抛开。

春天的风拂动眼前的头发。岸上的花点缀着树丛，发出阵阵香气，和着泥土的气息在乡村间荡漾。

西施总是那么美丽，游鱼似乎也忘了游动，轻轻地沉下水去，又用尾巴拨动清水，努力向上飘起。当游鱼上来的时候，西施已经走了，和别的姑娘在晨晖里远去了。

西施总是那么无忧，把笑语留在各处。

二

吴宫的月色如此的惨白，好酒的吴王也愿意陪西施上姑苏台。

家乡何处啊！西施望着远方朦胧的夜色暗暗叹息。进吴宫已经好几年了，家乡不知道什么样子了，当年一起浣纱的姑娘呢，不知道她们幸福吗。

馆娃宫里的歌声一遍一遍听了使人厌烦，所有侏儒的怪异的动作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吴王更不能明白她的心。只有偶尔向天空，向白云，向皓月倾诉自己的心语。惆怅，寂寞，忧愁和思念纠缠在一起，时时刻刻占有她的空虚的心，蚕食她整过的身躯，时时感到痛楚，所有欢乐就像姑苏台下的流水一样流去就不复返了。

哎！谁能了解我的心啊！难道我比不上农妇渔女吗？难道王宫和美食比不上柴房粗饭吗？

年华易逝？年华难逝！

月还朦胧，夜还朦胧。

三

西施的心里暗笑着。

吴宫里的火烧起来了，越兵散乱地在宫里跑来跑去，他们在死去的士兵和吴王的尸体上践踏着。

勾践进来了，带着胜利者的笑，脸上露出得意和莫名的神情。他用宽大的衣袖轻轻一挥，散乱的士兵静静地站立着。

西施走上前，向勾践拜倒，她心里沉思着：家乡啊！爹娘啊！浣纱的姑娘啊！我马上就回到你的身边了。

勾践依旧狂笑着。

西施又回过头去，朝吴王的尸体长长的跪下去。当她的膝盖着地的时候，却又扑倒在地上。血，顺着颈部流了下来。

勾践还在狞笑，声音越来越冷。

西施的脸更加显得苍白，她再也无力抬起头了。

四

一座孤坟在阴森的树林里，夜风呜咽着。

当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一簇不知名的红花开放在坟边，杜鹃不住地来回啼叫。

每年春天，花都向四周开放。它像在寻找什么，开遍了大江南北。

姑苏的水流了两千五百年，它寻到了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