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孙丽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头顶上是苍翠的绿色，树木的林荫把她的身体环绕在其中。天边的霞光洒落在她的身体上，那是一片淡淡的红，像他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身体，她能感受到那种与他的手的温暖相似的感觉。那是一种温馨的带着甜蜜的幸福的感觉，确实她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女子，她拥有他对她的无尽的关爱和照顾。她是他生命的唯一，曾经他并非她的唯一，可是现在他是她的最爱，也是唯一。

她看着天边变幻的晚霞，那是很美丽的风景，带着青春的绚烂。当她欣赏这风景的时候，她的身影也成为了别人的风景。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她也是他眼中最美丽而灿烂的风景。像天边的霞云温馨而宁静的样子，是他心底温柔的痛。

她戴着墨镜，因为她的眼睛见不得太强烈的阳光，即使是现在的霞光也使她的眼睛感到了一丝的疼痛。她觉得眼前是一片灰色的黑暗，她快要看不清楚那些美丽的霞云的身影了。她的眼睛正在慢慢地坏掉，医生说，她的眼睛要不了多久就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这让她很难过，她觉得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可是她不想失去她的眼睛，她不想让她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虽然他可以帮她看世界上的一切东西，他会把他看到的一切都很细致地讲给她，可是她觉得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想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她还想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他的笑容，虽然他的样子，他的气息早已留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可以用手感受到他身体的肌肤，可以用自己的心感受到他存在的气味和那种他带给她的氛围。可是她想让这些都变得更真实一些，更具体一些。她觉得黑暗中的一切感觉都是不太可靠的，她害怕他留在她记忆中的那些感觉会因为她失去了眼睛而变得不真实。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他现在是她唯一的财富，她不能没有他，否则她的生活将没有了意义，她也没有再把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的勇气。

她曾经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完美的，希望自己的生活是完美的。可是她的双腿却瘫痪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她也走到人生的最后了。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黑暗，对她来说那是世界的末日。可是他走进了她的生活，给她带来了难得的光明，她慢慢地又找到了生活的勇气，也看到了希望。他把自己的手伸向她，陪着她一起走以后的路。他很爱她，从心底里的关心她，心疼她，怕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他细致入微的关怀和照顾让她找到了生活的幸福和甜蜜，可是她对他感激的同时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亏欠了他很多，她不是一个好妻子，可以说她没有对他尽过一点做妻子的义务和责任。

他承包了家里和外边的一起事情，他是个优秀的丈夫，也是一个优秀的员工，可是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没有好的工作，没有出众的外表，可是她不在乎这些。

曾经她是很想找个优秀的男人结婚，可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幸福就是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因为他会把自己全部的爱都用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的所有的关怀都给她，他会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和难受。

她把墨镜摘了下来，她想感受一下夕阳的温柔，想再多看看那美丽的晚霞，她不知道她还可以这样看几次。也许明天早上醒来，她就再也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了，她心想。

李微从不远处的一个小商店里出来，手里拿着两盒冰激凌。他向孙丽这边走过来，看得出来他是幸福的，他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甜蜜和幸福。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庆幸自己可以走进她的生活，为她撑起一把遮挡风雨的伞。虽然很累，但是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她脸上洋溢的笑容给了他最大的安慰，他希望她可以永远生活在温暖的幸福中，希望她可以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其实她知道她的心情有时候很不好，他的内心又何尝好过？可是在她面前，他总是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他想让她知道，只要有她在他的身边，他就有无穷的力量，他可以没有一切，但是不能没有她的存在，不能没有她的笑容，不能没有她快乐的样子。

他也知道她的眼睛快要看不见了，知道她的心里很难过，知道她不想生活在黑暗中。她已经遭受了太多的不幸，为什么老天还要在她的身上添上这样的不幸呢？如果可以交换的话，他是可以把自己的眼睛交给她的。他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她能拥有快乐的笑容。

他看着她的背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只为了这风景，他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她是美丽的，有着很好的身材，皮肤也很白，像白色的百合花。他突然想起了她是很喜欢百合花的，他也很喜欢，因为他知道那是素洁的花，一点也不觉得妖艳，那是很纯净的不张扬的美丽。

其实夕阳时候的景色很像画家笔下的自然画，她是这画中美丽的女子，成为最引人注目的风景。她的身体被晚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那片红色沉淀出自然的美丽，也闪烁着她诱人的青春。他喜欢这美丽的风景，他觉得世界在他的面前展现着它的美丽。

他走到她的身边，微笑着把一盒冰激凌递到她的手上。

她接过来并微笑着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味道怎么样？”他问道。

“不错。好吃。”她微笑着望着他。他觉得她的笑容很美，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的绚丽。

他在她身边蹲下来，看着他的笑脸，他很温柔地对她说；“丽，你很漂亮。”

“是吗？可是我会变老的。等我变老了就不好看了。”

“不会的，即使你变老了也会很好看的。”

她看着他的脸庞。

她相信他说的话，在他眼里，即使她不再青春美丽了，她也是他最美丽的唯一，她是他眼里永远的风景。

他看着她，手轻轻地拂过她长长的头发。她可以感受到他手指传递过来的温度和柔情。就像他的眼神，永远是充满着无限的温情，如水一样的轻柔和纯澈。傍晚的风轻轻地从天边送来，像夜里梦的宁静和温柔，带着夜色的味道。

“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一丝丝的疼痛。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也是装着很多的忧伤。她失去双腿的伤痛已经过去了，并在生活的岁月中平复掉了，可是现在她即将失去的眼睛又将把她内心的伤痛引出来。

他看着她惨淡的笑容，觉得那笑容里隐含着很多的无奈和伤感。他的心在痛，甚至比她的内心更加的难过。他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已经习惯这个动作了。他觉得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馨，他能从她的手上感受到她内心的情感。他想，他之所以有足够的理由生活得快乐，是因为她在他的身边。她把她的气息像阳光一样洒在了他的生命中，也让他的生活沐浴在阳光般的温暖里。

“很好啊，没有感觉到疼。”她在他的面前展现的是喜悦的微笑，可是她的心却是有些痛的。她感到了一些轻微的迷茫，像在夜色里行走的人，因为眼睛的模糊而看不清前方的路。

她即使看得见前面的路的，也知道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即使她看不见东西了，他也会帮她看的。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内心还是有些苦涩的味道。

“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告诉我，好吗？”

“好的。”

他看着她的脸庞微笑着。他们的身影在斜阳里绽放成一道清新的风景，夏日的炎热在傍晚的晚风中褪去了，剩下的是凉爽的气息和夜晚来临前的宁静和祥和的氛围。

（二）

李微匆忙地赶到了公司的楼下，在电梯即将关上的一刻，他连忙对着电梯里面的人叫了一声：“请等一下。”

电梯本来是要关上的门又重新打开了，他跑到电梯门口，来不及喘气。他进了电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来完了。”

孙丽友好地对他微笑了一下。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他们根本就不是很熟，他们虽然在公司的同一个部门，但是却很少说话。说起来，她是他的上级，他只是那个部门的一个小职员，每天拿那一份微薄的工资，做自己的分内事。她是部门的主管，也是一个对工作要求比较严格的人，每天都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她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觉得他工作还是比较的努力的，但是他没有太突出的表现，也许他的才智有些不够，使他不能很出色的做好他的工作。

他看了看她，发现她并没有注意他。他的内心平静了一些，他看她的目光更亲近了一些，也带着一丝爱慕之情。其实他从内心来说是喜欢她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有些卑微，是配不上她的。他每天都是默默地注视着背影，心中涌动着对她的爱慕之情，他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出色。可是这也是他痛苦的地方。他虽然喜欢她，可是这只是内心的爱慕，因为他自己是太平凡的一个人，也知道她看不上他。

他有时候想，要是她不是那么出色，而自己也不是那么的逊色，那该多好啊。他想走进她的视线，也走进她的生活。可是他觉得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有一个男朋友，也是同一个公司的，是另一个部门的主管，他所管理的那个部门也是公司最有发展前景的部门。

他觉得自己是可笑的，他像个傻子一样躲在别人的后面看别人的风景，虽然它们很美丽，可是那毕竟不关他的事。他的风景不属于她，她也永远不会走入他的风景中。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人喜欢，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很喜欢他，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心。他也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没有太多的青春可以挥霍了。可是他就是不想走进那个女子的生活，他一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每天在她的生活的门外看看她的身影。

如果生活是一场球赛的话，他希望和她一起进行这场球赛，可是命中注定他与她只是有缘相遇，没缘走到一起。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了打破那可怕的寂静，他笑着对她说：“听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你带雨伞了吗？”

“没有。你确定要下雨吗，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好？”她对他微笑着说。

他看她的笑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仿佛看到纯净的百合花正在春风里开放，而那幽雅的香味多么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呀。

“可能吧。天气是有可能说变就变的。你也知道，夏天的气候像娃娃的脸，阴晴圆缺只是瞬间的事情。”

“是吗？你的这个比喻倒有些意思。”她被他的话逗笑了。

“这不是我的话，是我朋友说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突然觉得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近，也许以前他是因为内心对她的仰慕老是把她看得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她的世界是那么的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电梯的门打开了，他们走进了各自的办公室开始自己的工作。他还是会偶尔抬头看看她的身影，他工作的地方在她的办公室的外间，通过那扇不太大的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他看到她男朋友走了进去，他是一个很帅的男人，正如他的工作业绩一样的出色。他不太了解这个人，其实他根本就不想了解，只知道他是公司很出色的部门主管。

他看到他们在说什么话，好像有些争吵。但是他不是很确定，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说的是什么事。他很想了解她的一切，除了她男朋友的事情以外，可是他始终只是一个看风景的局外人。

他看到了那个男的过了一会儿走了出来。他走的很匆忙，脸上挂着一些难看的神色。他确定他们是吵架了。他看了看她，觉得她可能会很伤心。他想安慰他，可是他没有这个资格，他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可笑。他其实不傻，只是他无法掩埋自己心中对她的情感，所以他总是做那个让人觉得可笑的人。

他看到她走了出来，跑出了办公室。他想知道她去干什么，但是他还是坐在办公桌前。他在看一份资料，要做一个销售计划。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看进去一个字，他的心早已经随着她的身影飘出了办公室。他的心也随着她的忧伤一起失落，像枯萎的黄叶散落在地，那其实是他失落的心，是他破碎成无数的小块的心。

他不想看了，觉得这样看没有效果。他拿了一只一次性的杯子，想去冲杯咖啡。他有喝咖啡的习惯，他也知道她很喜欢喝咖啡，他喝的咖啡和她是一个牌子的，是名叫cappuccino的一种咖啡。

放开水的地方在卫生间的旁边，是一台电热水器。他把咖啡倒进杯子里，放了开水，准备离开。可是他看到了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似乎哭过，她的脸上挂着那种让他心痛的忧伤和泪珠。她看了看他，觉得有些难堪，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对他释怀的笑了笑。

他问她：“你没事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她分明在掩饰她的忧伤，他却又要提起她的忧伤。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哭过，他的话无疑是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

“没事。”她很平静地说，看不出她内心的伤痛。

“好香的咖啡。”她对那种咖啡的味道是很熟悉的。她记得她开始喜欢这种咖啡是因为她男朋友喜欢的缘故。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他的一切，包括他生活的习惯，他喜欢的东西。她以前其实有很多的东西不喜欢，可是他喜欢，所以她自然地也喜欢上了那些他喜欢的东西。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盲目吧，她在心里这样想。

但是她喜欢上这种咖啡以后，就再也割舍不开了，每天必须喝，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的，那是她改不了的习惯了。这种喜欢是因他而起，可是当她爱上这种味道以后，发觉它真的很好，有很特别的香气，像她每天的生活一样有点淡雅的芬芳，但是有时候这种感觉不是很真实，像是她夜里的一个梦。她也梦到过她会和他分开。

“给你吧。”他微笑着说。

“可以吗？”她笑容美丽，像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水波。他的心中也是片片的涟漪在涌动。

“可以的。我再去冲。”

她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杯咖啡。“谢谢了。”

“不客气。”他微笑着看她离开的背影。

“我很喜欢这种味道的咖啡。”她突然回过头来对他说。

他微笑着点头。她不知道这其实他早已知道了。

（三）

下午的时候天真的下起了雨。那雨像是在印证他说的话，始终没有停过。下班的时候，他走出了办公室，来到楼下，看到她站在楼下的大厅内。她看着外面下雨的天空，似乎在等谁，她没有看到从后面走来的李微。

“孙丽，你在等人吗？”他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

“没有，外面下雨了。”

“一起走吧？”他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征询着她的意见。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机会跟她走在一个伞下。

“好吧。”她看着外面的雨说道。有很多的人从雨中穿过。

他有些高兴。他们一起走出了公司，他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在以前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是一个无法跨越的距离。可是现在他们走得那么近，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地向她靠近。他的生活似乎也在靠近她，那是他曾经的一个美丽而羞涩的梦。

“车停在那边。”他对她说。

“你什么时候有的车？”她记得他没有自己的车。

“借朋友的，今天起来的晚了，怕上班迟到。”他笑着说。

其实他说的是谎话，他本来是借朋友的车去见一个女的，那是家人为他安排的一次相亲。他本来是不想去，借口说要上班，没有时间去，可是他们说见面的时间就是在他下班以后，还要他必须得去。他想现在下雨了，也没有必要去了，反正他也不想去。而且她在他身边，他想先送她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他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她微笑着坐了进去。

有她在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如阳光般的美丽明亮。他看着外面的雨，突然有些感激这场雨，他对这样的雨从来都不觉得讨厌，觉得雨可以冲刷掉很多污浊的东西。也许这场雨也把他内心的烦恼和苦涩给冲掉了，现在他感受到的全部是幸福的感觉。

他很小心地开着车，像是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她是他神圣的使命。

“什么声音？”他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声音，但是不知道这声音来自哪里？

“我的肚子在叫。”孙丽笑着说。

他看了看她。问道：“你中午没有吃饭吧？”

“没有。”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去吃饭吧？中午不吃饭对身体很不好。”

“好的，不会太麻烦你吧？”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今天麻烦了他太多了。

“没事的。我也要吃饭的。”

他把他埋藏在心里的一些话也告诉了她，那是对她的关怀和爱护的话。他告诉她，要按时吃饭，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还要经常休息，这样对身体才好。

他还说身体其实就像一台机器，不能老是用它，用一段时间以后就要让它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再用，还要给它上润滑油，否则轴承会生锈的，会不能正常的工作的。吃饭就像是机器要上润滑油和添加燃料一样。

她很细致地听着他说的话。当然他不知道这其实是他对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但是他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很细心，也很会关怀人。

她笑着对他说：“你说的这些话，总不会又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吧？”

他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这些道理谁都明白，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他们去了那家面馆，一起吃了北方的混沌。那是她很喜欢的食物，她每个星期都跟她男友去那里吃饭。老板也认识她，很热情地欢迎了他们。

老板送来了刚蒸好的饺子，让他们尝尝，说是免费送他们吃的。他们很客气地谢了老板。

“你和老板很熟吧？”李微有点好奇地问她。

他对她的事情都很好奇，很想知道。

“我每个星期都来这里吃混沌。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的。”他是南方人，不常吃面食，但是他觉得那混沌的味道确实很好。

“其实小面馆里的面食味道一点不比大餐馆里的面食味道逊色。吃这种有着浓厚风味的食物就要来这种小馆子里吃，那才是正宗的味道。”

他笑着点头，“你是北方人吧？”

“是啊。这里的老板还是我的老乡呢。”

“难怪他对你这么热情。你家是北方哪里的？”

“我家是河北的。”

“来四川生活习惯吗？”

“差不多也习惯了吧。就是还有些吃不惯这里的米饭，四川的米也太难吃了。”

他笑着点头。

他是四川人，也知道四川的米不是很好吃，可能是土质和气候的原因吧？

（四）

她双腿瘫痪了，住进了医院。这对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要去走，可是她现在已经走不了了，她觉得她的世界末日已经来到了。

她的病牵着李微的心，他知道她内心一定很痛苦。他想分担她心中的痛，想分担她身体的疼。他希望双腿瘫痪的人是他，为了他，他愿意和她交换。

他在夜里做过一个梦，梦到孙丽被人带走了，那些面目凶恶的人说要把她带到阴间，让她下到第十八层地狱。她哭泣着问他们为什么，她说她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受那些折磨和痛苦。可是他们根本不理她，说是阎王爷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被他们夹着走向地狱的门。她哭泣着呼唤李微的名字。那声音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让他的心不停地痉挛，他的身体也不停地战抖，他的心他的身体都感受到了来自地狱般的疼痛。

他冲向他们，也深沉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孙丽。”

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凄切，充满着内心的忧伤和生活的痛苦。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

也许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得到的太多，有的人失去的太多，有的人生活得太幸福，有的人生活得太痛苦，有的人不断地走进一次次的灾难的人生，有的人一次次地走进歌舞生平的生活。

他从梦中醒来，额头上渗出了很多的汗水，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朦胧的泪花。

他买了一束百合花去医院里看她，在他的眼里，他总是像百合花一样的高贵和优雅。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百合花可以和她相匹配。每当他看到她舒心的笑容时，就仿佛看到了一束百合花正在含苞开放。

他轻轻地走进病房，她还在睡觉。他带来了一只花瓶，他帮她把花插在了花瓶里。屋子里散开了花的香味，那是一种让人精神爽快的气味。

淡淡的香，像淡淡的人生的味道，因为她的存在，他的生活中也飘着如百合花一样的淡雅幽香。

“你醒了？”当他插好了花，回过头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注视着他的目光。

那是一种有些热烈的目光，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生活的些须迷茫。他看着她有些伤心的样子，心有些轻微的震动，他的思绪回到了他的那个梦上面。那个梦是不是说明了什么呢？他这样无声地问着自己，可是也许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

“我早就醒了。看到你的背影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呀？”他微笑着问。他有些担心她的那个回答会让他的心受伤。

她没有回答他。其实她说的那个人是他的男朋友，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他们不是一样的人，背影也没有相似之处。但是因为她无数次地看到过她男友的背影，所以在看到李微的背影的时候就想起了他的背影。

那是让她难忘的一个影子，留在她的心底很深的地方，像是一块镶进去的雕像，和她的心连在一起，随着她的生活一起印在她记忆的深处。

“感觉怎么样？”

“没有什么感觉。”她摸着自己的腿对他说道。她的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忧伤和痛苦。

他突然想起她的双腿已经瘫痪，它们不会再有感觉，即使用重物敲击它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他想，也许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任何的感觉。

就像生活一样，有痛苦，有快乐，当有一天你不知道生活的感觉是什么了，那么你的生活也就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我们每天都在生活，也在用自己的神经，用自己的心感受自己的生活，可是当一个人的精神和她的心受了严重的创伤以后，她可能就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感觉了。

“你觉得这花漂亮吗？”他不想让她再沉浸在那个悲伤的话题中。

“很漂亮。可以帮我拿过来吗？”她的脸上有了一些快乐的笑容，他觉得那是多么的珍贵。也许他觉得她受了很重的伤，往日的笑容已经在慢慢的淡化了。

他小心地把花瓶递到她的手中。她捧着那瓶花，把鼻子凑近用力地闻了闻花的香味。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仿佛她置身的那个地方不再是让她讨厌的病房，而是一个有很多花开放的与自然最亲近的地方，周围有美丽的蝴蝶在飞翔。

他看着她有些傻气的样子，开心地笑了。她看到她孩子气的笑脸，她的样子在他的眼睛里绽放成一支美丽而充满青春的百合花。

“谢谢你。”她微笑着说。

“不用谢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送百合花来。”

“不用了。”她知道他没有那么多的钱，不可能每天都买花来送给她。而且他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她没有这种权利要求他每天买花来送给她。她有权利要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可能他现在正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浪漫呢。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是那个每天可以送花给她的人。他想，其实很多的事都需要权利的，没有权利的人是不能做那些事情的。他不是她生命中的那个人，所以他其实是没有权利爱她的。

“我很喜欢百合花。不过，你还是不要每天都买来，只要偶尔可以看看它就行了。”

他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五）

一天下午他看到了一个女子和孙丽的男朋友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他觉得孙丽是很喜欢那个男的，可是他怎么可以喜欢别的女子呢？

他走过去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孙丽很爱你吗？她还躺在医院里呢，她很需要你。”

“我知道。我去看过她。可是我不可能因为她的双腿瘫痪就回到她的身边去吧？那不是爱，只是同情，她不需要同情，我也不想同情任何人。”

李微很生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把爱说成是同情。他们之间的难道不是爱吗？难道他们之间只有同情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早就分手了。”

“真的吗？”李微傻傻地问他。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想起了那次在办公室的争吵，也许那次就因为他们要分手的事情。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是那个被人抛弃了人。其实孙丽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他有些为她担心。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否可以承受那些痛苦和伤害。

第二天他买了百合花去看她，但是她出院了。他又去了她的家里，她的父母都在家，他们把他当成了她的男朋友，对他说了很多的话，也说了很多关于她以前的事情，说起了她的小时候，也说了她的一些好笑的事情。他想，她的童年是快乐而美丽的。

她的父母是因为她双腿瘫痪以后才从家乡赶过来的，想接她回去，但是他们想知道他对她是个什么看法。他们想知道他是否还喜欢她，是否愿意照顾他们的女儿，是否愿意一如既往地爱他们的女儿。他们的泪水是在眼眶里旋转。她母亲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看到了他们对女儿深深的爱，那多么像他对她的爱，同样的真诚，同样的深厚。

他说他愿意照顾她，他很喜欢她，会永远对她好的。他说的是心里话。可是他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她的男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说这些话，也许是他们的话鼓励了他。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他还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照顾。

卧室的门推开了。他看到孙丽坐在轮椅上，她正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他没有回避，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很久了，他愿意照顾她，他会一生都爱她。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她用温情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其实她的内心已经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深情。她感激他，像她现在的样子，是没有几个人愿意走进她的生活的，可是他却是那么坚定地爱着她，接受她。她冰冷的心重新感到了温暖。

她没有拒绝他的爱。她把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李微，谢谢你。”她的声音充满着颤抖的幸福。

“爱是不用说谢谢的。”他的声音很诚恳，就像他对她的爱一样的真诚而坚定。

孙丽的父母看着他们亲近的身影。

开始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那些让他们费解的话，但是他们看到了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他们的心里也有了深深的喜悦。

他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仿佛回到了他们曾经相爱的那些日子。即使是现在他们也很相爱，只是他们的爱已不再年轻，那些相守的感情已沉酿为一杯香醇的陈年老酒，在屋子里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六）

李微推着她离开了，身后只剩下天边绚烂的晚霞，它们把一片红色的霞光投射在他们身上，像画家手中的颜料在他们身上绘出美丽的图画和色彩。

晚霞是美丽的，但是太美丽却不是好事，就像生活太幸福了，也许就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虽然生活很苦也很累，可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因为他们是那么的需要对方，他们彼此依偎，不只是身体的依赖，更多的是心灵的相互依靠。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有迎接灾难的勇气。只要她还有灿烂的笑容，他就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

她的眼睛最后还是看不见了，虽然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临，可是当她的眼睛彻底失去视力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害怕。她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即使有美丽的阳光，那也只是留在她记忆里的灿烂。

他对她照顾的更加细致，他每天总是一下班就匆匆的赶回家，他知道她在家里等着他。他要回去陪在她的身边，她看不见东西了，他知道她很寂寞，需要人陪伴。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虽然他很累，像一台机器，每天都是在超负荷的运转。

他买了很多的杂志，那上面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有很多好笑的笑话，还有一些很好玩的短信。他每天都会读给她听，直到深夜。即使她再三叫他睡了，说明天还要上班，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看到她脸上散满的开心的笑容，他的心里就有了莫大的安慰。

他总是会买一些百合花回来插在家里，那是她喜欢的花，现在也成了他最爱的花。其实他认为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缺少过百合花的存在，因为她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而且那花永远是那么美丽，散发出淡雅的香气，把他的生活装点得更漂亮，也更有生机。

“老公。”她的声音很好听。他每当听到这甜美的呼唤声，他的心就会荡起美丽的涟漪。他觉得他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柔美，像夜晚的清风轻轻地拂过他的肌肤。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时间还早呢？”他每天早上都是很早就起床。

“我想起来了。”她把手伸向他。她已经穿好了衣服，虽然她看不见东西，可是她总是尽量做自己能做的事。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轻轻地放到轮椅上。

她已经对家里一切都很熟悉了，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很顺利地从这个屋子走到那个屋子。她自己推着轮椅去洗漱间洗了脸，刷了牙。她又来到厨房的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她能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的感觉很灵敏，可以很轻松地感知到他存在的气息。

“要我帮忙吗？”她微笑着问。

“不用了。早饭很快就好了。”他煎了荷包蛋，煮了稀饭。还从外边买来了饼。

他不想让她做事，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做什么事情都不是很方便。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家务。她有很多空闲的时间，他为她买了接收效果很好的收音机，她可以听广播。

“其实有些事情我是可以做的。”她不想让他觉得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那样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

他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说道：“我知道的，丽。等吃完了饭，你洗碗吧？”

“好的。”她开心地笑了。

“可不许把碗打碎了。”

“不会的。”

她留给他一阵清脆的笑声，像一阵银铃洒落。他留给她的是那种很熟悉的气息，那是爱的感觉和味道。

一年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的出现让他们的生活有了更多的快乐，他们的生活注入了新鲜的血液，那是快乐的元素。她的生活又多了很多的事情可做，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她要做好一个妈妈要做的事情，她要让他们的女儿快乐而健康的成长。她的人生其实并不是很不幸，她有时候这样想。因为她的世界里有他的存在，现在又有了他们可爱的女儿，他们三个人其实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到她女儿的模样，可是她可以用心感受到她鲜活的气息，可以用手触摸到她那嫩嫩的肌肤。她总是满脸微笑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鼻子去轻轻碰撞她可爱的小鼻子。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即使她拥有了整个世界，即使她拥有了世界所有人的光明，那也没有从她女儿和她老公身上得到的幸福和快乐多。

在她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她急切地问李微：“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很漂亮的女儿。”他很快乐地告诉她。

他们的女儿从她的肚子里降生到了这个世界，这既是他们的期盼，也是他们女儿的期盼吧？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她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他们婚姻的结晶。她会证明他们之间天长地久的爱，那是生生世世的轮回。

“她长的像我吗？”她像个快乐的小孩子。她自己也对自己的天真感到了一丝的不好意思。她自己都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反而像个小孩子了呢？

“她很像你，像小时候的你。”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有见过小时候的我。”

“谁说我没有见过。”他有些得意地对她微笑着说，“上次我在爸妈家里看过你刚生下来时候的照片。其实你那时候的样子蛮可爱的，也很漂亮。”

“是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她问他。

“是妈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要是我告诉了你这件事，你会生气的。”

“那我现在生气了？”她笑着说道。

现在是他们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她当然不会生他的气。

“我们的女儿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她继续问他。

“当然是像你多一些了。我要是样子长得好看一点就好了，那我们的女儿会更漂亮一些的。”

“你哪里长得不好看了？你在我眼里，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要是我们的女儿也这样认为那就好了。”他开玩笑地说道。

“放心吧。父女连心，她也一定会觉得你很帅的。”

“那我就放心了。”他笑着看她。

她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脸上洋溢着久久消失不去的笑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们的女儿？”

“很快的。”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他们的女儿被护士小姐抱进了婴儿房里。

三年后的一天他从电视上看到了一个广告，说是台湾的一家医院可以通过做手术使失明的人重新见到光明，可是手术费很贵。他想把她的眼睛治好，这一直是他的愿望，他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很想重新看到东西。他通过多方了解知道那家医院在这方面是权威，他们的手术成功率很高。他打了那个医院的电话，向他们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在进行了细致的了解和认真地思考后，他决定让她做手术。

他找出他们家那件唯一值钱的东西，那是一件古董，他以十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古董收藏者。那件古董是从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他们家祖辈里有人在清朝的时候做过知府，那时候很有钱，有一些收藏，可是后来都遗失了。

他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加上那十万块钱可以支付那个手术的费用了。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她不同意。她不想花那么多的钱，十万对他们家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那意味着以后很多年可以生活得稍好一些。他却不想放弃他的决定。

在他的多次劝说下，他们一起去了台湾，去了那家医院做了手术。医生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她可以在三个月后恢复视力。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振奋的消息，像他们的女儿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一样的让他们心情澎湃。

那个晚上，他们都没有睡着觉，他陪着她说了一晚上的话。他们期待着三个月后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快点来到。他们再次体会到了内心急切的心情。曾经在他们的女儿将要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体会了一次那种急切的心情。

“老公，我们回家吧。”一天早上她对他说道。

“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你的视力恢复了我们再回去吧，好吗？”

“我想回去了。我的眼睛已经没有问题了。我想等我的视力恢复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和女儿。”她望着他，期盼着他肯定的回答。

“好吧。我去问问医生。”

医院同意了他们出院，他们一起回到了那个他们共同的家。

“还是家里温暖。”她告诉他。

“那当然了。”他微笑着说。

（七）

时间似乎是过得很慢，三个月后的那天早上一早她就急切地要求他为她摘除蒙在眼睛上的纱布。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纱布摘下来。她的眼睛明显地感受到了阳光的强烈。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

“眼睛有点疼。”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我看到你们了。”她欢呼道。

“那太好了。”他的眼里突然变得泪光闪烁。他有些激动，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原本以为她会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可是现在她又恢复了视力，他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妈妈。”站在他们身边的小女儿甜甜地叫她。

“哎，小微。”这是她给她取的名字。她内心真正感激的人除了她的父母亲，就是李微了，她坚持把自己女儿的乳名叫做小微。因为他在她心中占了很重的分量。要是没有他在她身边照顾她，支持着她，就没有她现在的幸福快乐生活。

她把女儿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小脸。

她突然在脑海里想起了她和李微接吻时候的情形。他是有点笨拙的男人，不擅长接吻。有好几次他亲吻她的时候，她总是在最后忍不住笑起来。那时候他就会有些生气地对她说，严肃点，不要以为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她每次听到他这样说，就笑得更起劲了。

“妈妈，你看到我了吗？”女儿的声音传进她的心坎里。

“看到了。”她轻轻地握着女儿的小手说，“妈妈看到小微了。妈妈看到你了。”

女儿天真的笑容洋溢在她的心底。“妈妈，我漂亮吗？爸爸说我很漂亮，像妈妈小时候一样，可是我想我比妈妈更漂亮。”

她看了看身边的他，开心地笑着说，“你很漂亮，妈妈知道我们的小微很漂亮，比妈妈小时候还漂亮。”

他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小微，有出息，知道和妈妈比漂亮了。你想看你妈妈像你一样大的时候的照片吗？”

“想，在哪里啊？”女儿的小手长长地伸向他。

他看着她微笑。

她也微笑着看他。

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那是幸福的生活的体现，他们是一个幸福而完美的家庭。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还有很多美丽的岁月等着他们一起去度过。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洒在他们的身上，那是一片洁白的光，温柔的飘落。

其实他们的生活一直不缺少阳光的存在，就像他们身边从来不缺少幸福一样。他们的心里装着的是彼此的身影，和对生活的憧憬。

未来的生活更是阳光明媚，温暖而柔情似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