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词者,诗之馀也。
晚唐、五代文人之词多为游戏、消遣之作,内容不出闺房春怨,风尚浮靡,格调不高,难登大雅。
词入后主之手,始有家国之叹、哀乐之思,渐入佳境。
及至两宋,世重理学、上重策论,诗文也以说理为主,说教的意味偏浓。即便欧、王、苏、黄诸大家之作也习惯于以学问相高、以议论相尚,大有拒人千里之势。
较之于诗文,词却少了些拘束,大可放肆、随意许多。于是两宋很多文人便将自己的才情转寄于词。或豪壮、或婉约、或沉郁、或清新,风格百出;内容也跳出了闺房春怨,哲理之思、怀古咏今、市井风俗、田园之景,皆入词中。以致于宋以词称,终成大器。
不论唐诗、宋词、元曲、明清之话本小说,文学一道,少拘束、多自由方有活力。
文学如此,人又何如?
(二)
不读稼轩词,不知词之美。
“袖里珍奇光十色,他年要补天西北”应酬唱和之作亦难掩其万丈豪气;“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雄浑沉郁、壮士扼腕;“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委婉含蓄,愁肠百结;“别后两眉尖,欲说还休梦已阑”,缠绵悱恻,柔情似水;“山色虽言如画,想画时难邈”,明白如话,清新淡雅……宋词各流各派之艺术风格,在辛词中俱有展现。加之词中对社会民族矛盾的关注,忧国忧民思想、壮志难酬悲叹的体现,让辛词在思想上、艺术上都达到了宋词的顶峰。
世人或讥之其词有“掉书袋”之嫌,然稼轩用典虽多,却绝少有刻意雕琢的痕迹。“去卫灵公,遭桓司马。东西南北之人也。长沮桀溺耦而耕,丘何为是栖栖者”。此片通过对孔子的嘲讽,表达了自己对功名利禄的蔑视。通篇无一字出于己,三句分别借用《孟子》、《礼记》、《论语》,又严守格律,且与己意浑然一体,观后惟有“才学无出其右”之叹。
每读稼轩词,叹服欣赏其艺术成就之余,有才不展、有志难酬之痛,人生起落、世事沉浮之感却也久久郁结于心。
唉,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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