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两个字,就是舌头在上颚上轻轻一弹,连续弹两次,像弹出的一首好听的歌。
在家中,我就是姐姐,但小时候弟弟从未怎样亲昵地叫过我,也许是男孩的腼腆所致吧?所以那时,我一直很遗憾,这样轻轻弹奏的一首歌,应该是属于我的,为什么我却很少听到呢?弟弟七年前去了广东,自己创业,当中历经的辛酸可以想见。每每弟弟打电话回家,反倒开始亲热地叫我“姐姐”,以致于为了听到他那声“姐姐”,我拿着电话久久不愿放下。
我的弟弟在远方,“姐姐”两个字只在电话中听到。一声“姐姐”,任是付出什么都甘心情愿了。拿出所有的积蓄帮他创业,花上很长的时间听他诉苦。
其实我也是弱者,风雨来临时,我也想找个港湾,我也想轻轻地弹奏这两个字,让我做什么也不用担心,无需故作坚强的妹妹。但我一直是姐姐,似乎这是个铁打的事实。在同德学院教书,我已人到中年,多数的同事都比我小,见到我,只一口一声“姐姐”地叫着,在他们的嘴里,心上弹着“姐姐”这支歌。看着他们的年轻,我又轻轻地在心里感叹着,是姐姐,我该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背负着“姐姐”的称呼,一路走着。
走得甘心,走得累时,终于把自己走成了妹妹。姐姐是我在烟雨中认识的。在烟雨中发文三年多,一直是静静的,静静地看文字,写文写,回帖也很少,只隔着电脑屏幕看他人的回帖。本以为我的网上生活就是这样了。
去年九月份一个秋高气爽的曰子,姐姐平空一声吼:妹妹,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的回帖你怎么不回?这一下子从来波澜不惊的我,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只呆呆而心虚地回了一句:你是谁?
现在已不记得是哪篇文字后的跟帖了,只记得那是我最认真的一次回帖。她的回答更让我茫然:我是你燕子姐姐,燕子姐姐,你都不知道吗?燕子姐姐?我为什么一定得认识啊,我只知道那个在电视剧里飞檐走壁的女子,那个爱捉弄人的燕子,但怎么算,她也称不上我姐姐啊。于是我又老老实实地说:实在不知道呢。
于是姐姐臭了我几句后,一定要我叫她“姐姐”,甚至不允许说话间带“你”字,“你”全部要换成“姐姐”。我想,世上哪有这么霸道的姐姐呢?只是这种霸道却让我俯首帖耳了,最后我乖乖地叫着“姐姐”,乖乖地任舌头在嘴里弹着这首歌。
霸道是我对燕子姐姐的第一印象。
后来到了她的闲情逸趣论坛,我更像一个乖小妹跟在姐姐的身后,看风景。在姐姐的一再鼓励下,我把自己的文字一篇又一篇帖上了论坛。
我知道在姐姐的心中,我还是从前那个懒小妹,像个虫子一样被姐姐拨弄着走。对于论坛中的姐姐,我有了全新的认识,姐姐不仅是霸道的姐姐,还是亲亲的姐姐,有许多妹妹的姐姐,是责任心重的姐姐,是个追求完美的姐姐。
完美在姐姐那里就表现出对每个帖子的完美的诠释。姐姐是个对文字敏感的人,除开自己对文字的热爱外,更喜欢用自己的审美观去扮亮他人的文字。“母亲花”不仅绽放出花的美丽,更绽放了姐姐对母亲的挚爱真情。 “想回焦作”,在一份纯朴的期待中,故乡就是姐姐的渴望。多少岁月的回忆都凝在了姐姐质朴的文字中,“又听起了收音机”“想起当工人的曰子”。姐姐的回忆和我一样,带着走过的痕迹,静静如水地道来,像从地上捧起一把雪似的清凉。
姐姐啊,我真要谢谢你,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这样地诠释我的涂鸦之作。曾经把姐姐为我做过的所有的帖子打开,给老公看,自认口味不同的他也忍不住赞叹:网上竟然有这样雅致的人啊?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姐姐呢,我生命中第一个亲亲的姐姐!
最近坚持写“爱情,穿越三千年”,以诗经篇目为基础,辅以现代散文式的解说。在别的地方也有人为我做这个帖,而唯独姐姐能找到“桃夭”中那一树盛开的桃花,找得到桃树下那羞红了脸的少女,“蒹葭”中那一水的苍茫,还有“绿衣”中身着绿衣的忧伤的女子。而这些又怎么会是漫不经心的结果呢?甚至我不再爱自己的文字,而是深深爱上了姐姐的美丽的帖,因为所有的美丽中都有姐姐的一颗心。
对于姐姐曾经的责备,我一直忐忑不安。现在的我,通过回帖,认识了许多朋友,而朋友在我的写作中是必不可少的精神支柱,感谢你们对我的文字的喜爱,让我一直坚持到今天。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我多叫姐姐几次,轻轻地放开舌头,然后唱一支歌,祝姐姐生曰快乐!
2005·5·3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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