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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崖悲魂(第四章)修铁钢

发表于-2006年05月30日 早上8:59评论-0条

第四章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杏花谷小学的汽油灯又亮了起来。

为夜校的孩子上完课的蓝梦刚取下眼镜,揉一揉发花的眼睛,整理好刚批改好的学生作业本,嘴里哼起了小调。这是他结束一天工作的“闭幕曲”。

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远处的山坡飘来,他知道这是许杏莲的杰作,自从她毕业回来以后,杏花谷的夜晚在自然界的天籁里又多了一种悠扬委婉的旋律。本来应该上床休息的他,此时没有一点睡意。许杏莲的影子老是在他眼前浮现:

——鹰嘴崖下,蓝梦刚划着小船送孩子回家。

——独臂许一虹支书在大声呼救。

——蓝梦刚跳下水救人。

——满身是水的许杏莲闭着眼睛仰面朝天躺在船头,她停止呼吸,但是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蓝梦刚正在对她进行抢救,他眼也不敢睁,紧张而急促地采取口对口的方式为她做人工呼吸。

——许杏莲被抢救过来,她猛抽蓝梦刚一记耳光。

……

教室里的蓝梦刚下意识地摸一下自己的嘴巴,甜甜的一笑。他支起画板,凭他脑海中对许杏莲的记忆为她画起了素描。

他起笔稳健,下笔准确,落笔干脆,挥洒自如。不一会儿,一个手握竹笛、神态自若、含情脉脉的杏莲跃然纸上。

男女的事,一旦开了头就一发而不可收。

小喜鹊自从和丁满凯有过那么一次之后,激起了她尘封许久的“性趣”,本来日落而息的她,一到晚上就yu火烧身,让她夜不能寐,于是她就三天两头找丁满凯幽会。有时候在山上,有时候在湖边,有时候在树下,有时候在田间。

今天晚上他们又来到小河边。站在桥头许久的小喜鹊发现丁满凯从桥的另一头走来,就欣喜若狂的迎了上去,热情地拉着他的手,依偎在他身边。

“人家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小喜鹊娇嗔的说。

“刚开完会。”丁满凯说了一句假话。

“你又在说谎。”小喜鹊回了他一句。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全世界每天平均一个人要说二十句谎话。但是,有善意的谎言,有美丽的谎言,也有别有用心的谎言。小喜鹊不知道他的谎言属于那一种。

丁满凯笑而不答。他一把将小喜鹊搂在怀中,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送上一个长长的热吻。丁满凯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臀部,把身体贴在她的身上。

在当他准备进一步进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笛声。

“谁在吹笛子?”丁满凯问。

“是许杏莲。”小喜鹊肯定的回答,“她没回来的时候,杏花谷没有笛声,自从她回来以后,每天晚上都有这种声音。”

“你听,她的笛声清脆深情,如泣如诉,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可能她在恋爱吧……”小喜鹊漫不经心的说。

“和谁在恋爱?”丁满凯进一步追问。

“也许和蓝梦刚吧,他们俩倒还般配。”小喜鹊不耐烦的说,“管人家闲事干嘛。”说着更紧地搂住丁满凯。

“你怎么知道她和蓝梦刚在谈恋爱?”丁满凯用手抚摩着她的ru*房,心里还想着许杏莲的事。

小喜鹊被他这么一摸,浑身都激动起来,她颤抖地说:“刚才我路过学校门口时,看见蓝梦刚一个人独自在画许杏莲的像,他就凭空这么画呀画呀,不一会儿就把她画出来了,画得非常逼真。你想想,要不是恋爱怎么会画得那么像?只有恋爱当中的人才会时时刻刻记起对方的模样。……你能不能为我画一张?”

“别开玩笑了,我那有他那种本事?”丁满凯的“尖括号”又在不停的跳动,一跳恶毒的阴谋在他心中产生,他对小喜鹊说,“今晚咱们不做了。你去帮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你要我做什么?”

“你到许杏莲那儿去,告诉她,就说蓝梦刚让她到学校去一趟。”

“为什么?”小喜鹊莫名其妙的问。

“你不要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丁满凯霸道地吩咐完之后就立刻离开了这里。

许杏莲听说蓝梦刚让她到学校去一趟,觉得有点奇怪。她和蓝梦刚除了在湖中相遇,在老杏树下交谈,在窗子外听课,在田头听故事之外,没有什么交往。尽管她对他很有好感,但是自从那次丁满凯让她远离蓝梦刚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他联系,今晚他为什么让小喜鹊捎信让她单独去一趟?他感到纳闷。

许杏莲来到杏花谷小学的门口,她到教室的“洞”口,刚想闯进去,她看见蓝梦刚正在端祥着一张画像,她一看原来那张画像就是她自己,蓝梦刚朝着画板上的她微微一笑:“别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不能看你?”门外突然飘进来许杏莲一声京剧的花旦的声音,荒郊野外半夜三更这种声音把梦刚吓了一跳,他警惕地问:“谁?”

“是狐仙姑来也,特来陪相公夜读——”

“你——你——你到底是谁?!”蓝梦刚被吓得脸都变了色。

“哈哈哈,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胆子这么小。”声音未落,许杏莲手拿竹笛,身着花裙,飘了进来。

蓝梦刚惊魄未定:“小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第一次见面打了你,今天见面又吓着你,实在对不起。”许杏莲真心实意地向他道歉,“其实我已经偷听你好几回上课了,每次都有收获。不过没有打搅你。今晚来看你在画我的像,没想到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实在对不起。不过我很感到很奇怪,你我见面没有几次,为什么就能把我“默画”下来?”

“因为我对你的印像很深。”蓝梦刚说。

“为什么?”许杏莲不解的问,“是不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打了你。”

“不,我的感觉是我们有缘。”

“见面时间那么短,你怎么就有这种感觉?”

“两个人有没有缘与见面的时间长短没有必然的联系。有的人天天见面,永远不会是朋友;有的人只见一面,就可能永远成为朋友。这就是缘。”蓝梦刚回答得很有哲理。

“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哲学家?”许杏莲走到画板前,仔细端详他的杰作后,又补充说,“不,还是个画家。画得不错,比我长得漂亮,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不过,你犯了一个大错误。”

“什么错误?”蓝梦刚习惯地抵了一下眼镜,不解地问。

“一个人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误还执迷不悟。”许杏莲可以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小他说出这句也有些哲理的话。

蓝梦刚更是一头雾水,他眼中透出迷惑的光:“你怎么也像个哲学家?”

“画像要经过本人同意,否则就是侵权。你画我的像经过我同意了吗?”许杏莲含笑地问。

这时蓝梦刚才恍然大悟,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把它撕掉——”

“不行,这是毁容!要撕必须经过本人同意。”许杏莲态度严肃起来。

“我还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个法学家。”蓝梦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留也不好,撕也不好。我该怎么办呀?”

许杏莲见蓝梦刚左右为难,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梦刚啊,梦刚,你真是个书呆子。你就不懂‘解铃还得系铃人’,为什么不问问我想怎么办?”

蓝梦刚不好意思地问:“杏莲,你看应该怎么处理这幅画?”

许杏莲故意地抬起高傲的头,她提高了声音,摇头晃脑的说:“这还差不多。这幅画要我处理嘛,很简单,只要你把画送给我,本姑娘不予追究。”

“这……这……这——”蓝梦刚吱吱唔唔没有表态。

“什么这呀,那呀的,说话一点都不痛快。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许杏莲追问着。

“这画我想自己留着……”蓝梦刚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

“为什么?”这下轮到许杏莲大惑不解了。

“你怎么这么笨,人家喜欢呗。”蓝梦刚鼓起勇气说,说完满脸通红。

许杏莲的脸也唰的一下子红到耳根,但她心中却洋溢着被爱的甜蜜,她娇嗔地说:“你不是会画吗?自己可以再画嘛。”

“你同意啦!?”蓝梦刚兴奋得像个小孩子,“我怕没经过你同意,又构成侵权……”

许杏莲撒娇地用手点着他的头说:“你怎么这么笨?我也是从心里喜欢你的,你还看不出来?”

蓝梦刚听到这话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刚想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许杏莲……

突然,几个民兵闯了进来,蓝梦刚的双臂僵之在那里。

民兵们七嘴八舌:

“你们在干什么?”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搞什么名堂?”

“深更半夜的,一对孤男寡女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绑起来,带走!”

一个民兵建议的话音刚落,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蓝梦刚和许杏莲捆了起来。。

他们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

许杏莲还喑喑地哭了起来。

蓝梦刚不服气,他据理力争:“你们凭什么绑人,我们也没犯纪律。”

“没犯纪律?!谁知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带走!”

几个民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们俩抓起来,刚要出门,丁满凯带着几个民兵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丁满凯问。

“抓到一对偷情的。”一个民兵报告说,“带回去审问吧?”

许杏莲见到丁满凯进来了,心里踏实了许多,停止了哭泣,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放开,快。”丁满凯大度地挥挥手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他们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许杏莲是洪支书的女儿,蓝梦刚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怎么对他们动手呢?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松绑!”

几个民兵又七手八脚地为他们松了绑。

丁满凯在屋内度了几步,看见蓝梦刚为许杏莲的画像就对他说:“这是你画的吧?像,像,真的很像!蓝老师,你的手艺不错嘛。哦,对了,过几天全村要举行大游行,需要一张巨型领袖像,我派人跑了许多地方,就是买不着,可把我急坏了。今天我倒有个新发现,蓝老师肯定能画好,……”丁满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一丝阴险从嘴角掠过,“尖括号”跳了几下停住了,“既然蓝老师会画,就请你画一张吧,就怎么定了。”

丁满凯的办公室虽然简陋,但很整洁。

用旧报纸糊的墙上挂着领袖像,一张条幅写着“无限风光在险峰”,既有时代特色,也表露出主人想不断向上的内心世界。墙的另一侧有一个团支部“生活园地”,里边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片。

丁满凯坐在办公桌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然后取出火柴,一抖手臂用力划燃火柴,但他没有急于点烟,而是左手围成一个月型护套,,故意欣赏一会儿火柴的燃烧,看那一缕小火苗在微风中自信地跳动,这才从容地点燃香烟,并深深地吸上一口。在这过程中,他从心底升起一种得胜感、自豪感、驾驭感。他也似乎点亮了一种精神,吞吐了一股豪气。

许杏莲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她一脸的感激:“丁书记,前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丁满凯热情地站起来说,“不过,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和蓝梦刚多接触,他……”

许杏莲没有说话,她心中对蓝梦刚的好感没有因为他的告诫而改变。她心中产生很大的矛盾,爱的天平不知道该向哪一边倾斜。

“请坐。”丁满凯看见许杏莲楞在那里,没话找话说,说着他递过来一条板凳,接着他用手拉了一下她的胳臂。

从没被男人碰过任何地方的她,浑身一哆嗦,她身子一斜,反而让满凯触到她的胸脯,她的脸顿时红得像晚霞,她感觉周身每个细胞都在跳舞,血液流动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

许杏莲表情的微妙变化没有逃过丁满凯的眼睛,但他不动声色,关切地问:“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没,没什么。”许杏莲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丁满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许杏莲微微高耸的青春曲线,她那既逗人又拒人的水波似的眼神,萧萧洒洒甩在身后的秀发,直率惊人的谈吐和无拘无束的笑声,无不让他心醉。她十分妩媚加十分聪慧,是灵与肉完美的统一,让她神魂颠倒。他想,虽然他和小喜鹊“性趣”盎然,但她毕竟是有夫之妇,不可能和他结婚,而许杏莲的相貌、才识、脾气、性格都是妻子的合适人选。

丁满凯想到这里,吸了一口烟,动情地说:“杏莲,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就——一直忘不了你。”他嘴边的“尖括号”在慢慢地移动。

听到这话,许杏莲的脸红得像一块大红布,他从来没听到过有人对她说这样火辣辣的情话,她的心中荡漾着一种从没有过的甜蜜。

丁满凯发现许杏莲很不自然,就叉开话题:“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你不是喜欢猜谜吗,我来说,你来猜,怎么样?”

“好。”许杏莲也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她一听丁满凯转移话题,得到了逃脱窘境的台阶自然高兴。

“先来猜字谜。我先说的是一首诗,共有十二句,每句打一个字。谜面是这样的。”丁满凯想了一下说出了谜面:

“了却相思一夜游,

撬开门上金锁钮,

夤时夕阳收,

搂住柳腰半边,

朱唇未曾沾口,

口中吐舌如弯钩,

玉杵非木头造就,

二八之间插入翘起脚指头,

呻吟口罢休,

壶中酒一点不留,

战罢人卧干戈后,

就怕生下孩子不归己有。”

丁满凯一字一句地讲完这首打油诗后,斜着眼睛看看许杏莲。他发现她脸红心跳,低着偷不好意思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就别有用心的说:“蛮有味道吧,是不是比蓝梦刚讲的那些故事有意思?”

许杏莲笑而不答,脸上仍有红纭。

丁满凯嘻皮笑脸的问:“猜出来没有?”

许杏莲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你不要连贯地去考虑诗词的内容,要从谜语角度考虑,每句打一个什么字。”丁满凯明知那挑逗性的谜面已经对她起作用,故意欲盖弥彰。

许杏莲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一会儿,她兴奋地说:“我猜到了,猜到了,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吧?”

“你还真行。”丁满凯从她的语言和举动中已经觉察到一种青春驿动在她身上萌生,于是又继续发动攻势:

“刚才是‘荤面素底’,谜面好象不大雅观,但谜底却很严肃。比如,有一个谜语说的是‘一头有毛一头光,插进去呼呼响,拔出来就冒白浆’,打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动作。不知道的以为是男女那种下流事,其实是‘刷牙’。”

许杏莲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心跳得更快了、怀中的“小兔子”不安的窜动、下边开始有湿漉漉的感觉。

“我再说一个给你猜一猜另一个谜语好不好?”

许杏莲不知道这是圈套,高兴地点点头。

她的这一变化满凯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平静地说:“还有一种是‘素面荤底’,谜面看起来很优雅,但谜底很粗俗。”

“能举个例子吗?”许杏莲恳求说。

“不说了,不说了。在姑娘面前说这个怪不好意思的。”他欲擒故纵,卖了个大大的“关子”。

“没关系,你说吧。刚才那么‘荤’的谜语都敢说出口,还有什么比那更……”

“好,那我就说了。”他又想了一下说:

“曲径通幽处,

双峰夹小溪,

洞内泉滴滴,

户外草萋萋,

有水鱼难养,

无林鸟可栖,

可怜方寸地,

多少世人迷。”

“好美的诗句,好美的景色啊!”许杏莲感凯地说。

丁满凯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他把许杏莲笑得不知所措。好大一会工夫他才停住了笑,然后摊开双手说:“它是像一首写美景的诗,可是,它的谜底要求打一人体器官。”

“人体器官?什么器官?……”许杏莲想了很长很长时间就是想不出来,她睁大求援的目光看着丁满凯。

丁满凯就是不揭谜底,只是说:“别急,别急,再想想,再想想,好好想想。……”

许杏莲又使劲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她说:“能不能提示提示?”

“我给你提示一下。”丁满凯看时机已到,他站起来走到许杏莲身边,用手轻轻地触摸一下她那最隐密之处,说,“就是它。”

他这轻轻一触犹如强大的电流迅速流遍许杏莲的全身,她感到血液里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在澎湃,下面已经湿了一大片,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像一团烈火在她心中燃烧,她十分渴望有个男人用粗壮的臂膀把她揽在怀中,她希望像飘泊的小船进入港湾一样,静静地躺在男人宽大的胸前。

丁满凯也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他周身发颤,鼻子发痒,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你怎么了?”许杏莲用颤抖的声音问。

“我很激动。”丁满凯也颤抖地回答。

“我也是。”她慢慢地向他靠拢。

丁满凯顺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把毛茸茸的嘴唇贴到她软绵绵的红唇上,许杏莲没有力量拒绝,半推半就地迎了上去……

杏花谷小学的教室里,半璧墙都贴上了白纸。

蓝梦刚正在聚精会神地赶画领袖像,白纸上已经清晰可见领袖头像的轮廓。丁满凯和许杏莲在一边观看。

“蓝老师,你辛苦你了。我来看看你画得怎么样了,时间很紧呀,你可要抓紧啊。”丁满凯漫不经心的说。

“画领袖像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这可急不得。要画得好,就要有足够的时间。”蓝梦刚严肃的说。

“不过,大游行的日期已经定了,在之前可要赶出来呀,时间倒是蛮紧的,你可要加快速度啊。”

许杏莲提心吊胆地说:“画领袖像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快’出问题来谁承担?”

“不会的,他既然敢画,就没有问题。蓝老师,你说是吧?”

“应该说没有问题。”蓝梦刚自信地说。

“那好,你就好好画吧,我们走了。”

蓝梦刚看着他们双双对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许杏莲回到家里已近晌午。

妈妈许一虹正忙得不可开交,她见女儿回来了忙说:“你回来就好了,中午晓枝爸爸妈妈到我们家吃饭,快帮我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这只老母鸡正下着蛋哩,它可是我们家‘小银行’哦。”

“就是‘大银行’也不行,人家第一次到咱们村里来,总不能让人家吃白饭吧。杀。”妈妈不容分说把菜刀扔了过来。

是的,中国的乡下人待客特别热情,他们总是把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客人吃。

“你杀好了鸡,去把丁满凯和蓝梦刚都叫来,请他们来陪陪客人。你回来时顺便打点酒。”

等许杏莲和丁满凯、蓝梦刚回来的时候,萧晓枝和他爸爸妈妈已经坐到了屋里好大一儿会了。桌子上已经放了两三样菜,碗筷都放好了。

许杏莲招呼大家就坐,同时把一瓶酒放到桌子上。

“满凯、梦刚,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晓枝的爸爸,叫萧魁,原来是工程师,现在下放到我们这里劳动;这是小萧的妈妈,叫苏琦是国家干部,是送萧工下来的,顺便看看儿子。它退休以后也会到我们村。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许一虹介绍完客人后,又热情地介绍说,“这是我们村的团支书,叫丁满凯。这是杏花谷小学的老师,叫蓝梦刚。”

蓝梦刚很有礼貌的笑一笑说:“欢迎,欢迎。”

丁满凯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来,来,来,都坐下来。乡下穷,没啥好吃的。”许一虹招呼大家吃饭,并打开酒瓶,给每个酒杯里斟酒,她一只手不方便,就把瓶交给许杏莲,“杏莲,你来斟。对了,忘了介绍了,她是我女儿许杏莲,刚从学校毕业。”

萧魁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说:“谢谢,谢谢大家,谢谢许书记。我是右派,你们没有另眼看待我……,”他两眼噙着泪花,说不下去了。

“我们村有个规矩,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来烧杀抢掠的,都是客人。吃、吃、吃。”许一虹把一块鸡腿夹到苏琦的碗里,“吃。别客气。”

“我是来劳动改造的,今后你们可要多多监督呀。”萧魁看看许一虹和丁满凯说。

蓝梦刚喝了一口酒说:“有个问题我想不通,劳动究竟是光荣的,还是可耻的?”

大家都停住了筷子,听下去。

“当前的宣传工具都说劳动光荣,可是又把强迫‘坏人’劳动说成是‘劳改’,而人们又把‘劳改’和犯人联系在一起。”蓝梦刚的一席话引起大家的共鸣。

“我认为,劳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农民不是每天都在劳动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农民劳动是光荣的,右派劳动就是改造?”许杏莲忿忿不平的说。

“不谈这些,不谈这些。”许一虹看大家都停下了筷子,就劝大家,“来,来,吃……”

苏琦端起酒杯对许一虹和许杏莲、蓝梦刚说:“谢谢你们救了小凯,要不然他就没命了。”

“主要功劳是蓝老师。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俩。”许杏莲说。

“我们也听说了,蓝老师,谢谢你。”苏琦接着对萧晓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些救命恩人啊。”

席间丁满凯始终一言不发。

本文已被编辑[千山我独行]于2006-5-30 10:06:0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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