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开业,为了庆祝和扩大宣传,请来时髦女郎于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献舞。看着这些年不过二十的女孩子浓妆艳抹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在舞台上极尽谄媚之能事,唱蹦跳跃、骚首弄姿,其风骚贱骨实不忍睹。不禁心中黯然:是我不懂得欣赏这种现代派的美呢?还是这原本就不算得美?还是在我心中从小就对美根深了一种定式?
记得幼时跟随奶奶,就常常听她说到,身为女子,那就得遵循女子的一切品德修养,应做到“三从四德”,笑不露齿、说不高声,应该静睁眼慢开口,女娃从小说话就不能粗鲁,一切带点鲁莽的词汇一概不能从女娃口中说出,像“干活”要说成“做活”,“快活”要改成“高兴”等等。女子静要如娇花照水,动要如弱柳扶风,女子给人的印象要是纤柔而静美……奶奶是古典的、优雅的、美丽的,奶奶的言行和谦恭的态度深深刻画在我幼小的脑袋里。
小时在寒冷的冬天,屋外飘飞着漫天的雪花,室内一家人围炉而坐,听爸爸模仿梅派的唱腔唱着《霸王别姬》,而妈妈则在一边给我们纳鞋底。爸爸每次在唱前总是先哼上一段曲折的“引子”,然后在长长的尾音处顺势进入正题,唱时头随着悠扬的曲调有节奏的摇晃着,看那情景,好像正陶醉在京剧的韵味里,常常逗得我们开怀大笑。听得多了,于是便对这种悠长慢板的剧种和唱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常缠着爸爸唱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兴趣来了,还和着爸爸也轻轻唱了起来。那时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好听的、最优美的音乐。
爸爸除了唱京戏,还经常拉二胡,爸爸拉二胡是不用看曲谱的,好像只要会唱的他就能拉出来,有时拉着拉着忘了,于是停下来,轻轻哼起曲调来,也许是找到感觉了,便又顺着刚才停顿的地方接着拉了起来。《二泉印月》便是那时爸爸拉得最多的曲目。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每次听爸爸拉这首乐曲时,往往总是有种想哭的感觉,那种凄凄惨惨的味道总是不能说出,后来听爸爸说这是一位深受旧社会的迫害,在街头卖艺的瞎子阿炳创造的,这首乐曲表达了他凄惨的身世和对旧社会强烈的不满和愤恨。知道了这首音乐的来历,于是心中更是深藏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一直到现在,它在我心中仍保持着神圣的地位,这是听流行歌曲时所没有的感觉。
奶奶的传统思想和爸爸的传统爱好无形中对我幼年的思想启蒙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以致长大后,它们已根深蒂固的根植于我的脑海里,所以对于那些现代派的狂歌劲舞总是看不顺眼,总是嗤之以鼻,总觉得那像是生旦净末丑中的丑角跳来蹦去,实无美感。
人常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话看来一点不假。什么样的家庭造就什么样的孩子。身在这样典型的传统家庭,耳濡目染着他们的语言行为,所以古典的情结便自骨子里诞生了。
2006-5-29
-全文完-
▷ 进入qinger611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