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座监狱,它存在于世界上任何地方,其中的犯人也存在于世界上任何地方,但看守却不知是谁,也许是你,也许是其他人,而这里的犯人却大多不会逃,老老实实地呆在各自的单人牢房中,我却在无意中闯入了这里。
这里是座迷宫,不知有多少房间,我也无意去参观每个房间,只是随意地走了几个。
我遇到的第一个犯人是个老人,当我走进他的房间时,他正在里面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我问他:“老伯,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老人回答道:“不知道。我也是糊里糊涂就到了这里。但我却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你愿意听吗?”
我点了点头。
老人的故事是这样的:在他年青时,或者说在他还是个青年时,他下乡到了一个农村,在干活之余,他认识了一个村姑,名字他没说,我们不妨就叫小芳,小芳是个美丽善良,温柔可人的姑娘,他们的感情发展很快,最后终于偷尝了禁果,于是,麻烦了来了,小芳怀孕了,肚子渐渐大得再也掩饰不住,周围人有意或无意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最后,悲剧发生了,这些在背后对小芳指指点点的人们在村边的河流中发现了小芳的尸体,老人后来回城了,也结婚了,对旧日情人的愧疚感伴随了他的后半生,使他无法自拔,一直单身到现在。
我叹了口气,是为他叹的,然后说道:“你活在过去,悔到现在,误了将来。”他陷入了沉思,我悄悄地走了出来。
另外一间房里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黑板上画着一幅头像,男人的。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画着,专心而投入,却一改再改,有几次我都惊叹她的才能。
她始终不能完成一幅作品。
于是,我开口了:“请问,你想画成什么样的?”
她答道:“我在画我心目中理想男友的头像,但我总是不满意。只有我画得满意了,我才会在现实中寻找他。”
看着她眼角的皱纹,我说道:“我同样追求完美,但我也接受现实。”
我的下一个访客是个年青人,他正忙着在网上同时和几个妹妹视频聊天,不时接几个电话。
见我进来,他用煊耀的口气对我说:“看,我有十几个女朋友,她们个个都很漂亮。”
我笑笑说:“是很漂亮,她们都是吗?”
他也笑笑说:“我在和她们玩爱情游戏,对每一个说‘我爱你’,她们都迷得不得了。”
我向外走去,回头说了句:“永远吗?游戏总会结束的。”
不管是谁,他持有什么样的爱情观念,就会有什么样的爱情遭遇。
这里真是什么人都有,我遇到的这一个就比较胆小,象我。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该怎么对她说‘我爱你’呢?”一会儿拿起电话,一会儿放下,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最主要是不敢。
于是,我替他表达了,趁他拨完号,我抢过他的手机,通了后,对那边说:“我爱你,你是我的最爱。”然后把电话交到他的手里,冲他比了个v形手势。
另一个小女孩则是满脑子幻想,在比着手里拿着的十几张明星照片,说道:“你个也好,那个也帅,我该嫁给哪一个呢?要不,都做我的老公吧。”
我拿过她手中的照片,指点着说道:“这个娶你的耳朵,这个娶你的眼睛,这个娶你的嘴巴,这个是手,这个是脚。”
她急了,从我手中夺下相片,说:“我不嫁了,都要被五马分尸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笑笑说:“那你开个老公会议,商量一下。”又走到另一间屋子。
这人年青,象我,脸上好象在生谁的气,恨恨地说:“我就知道她忘不了她中学的同桌,刚听说有同学聚会,巴巴地就去了,还告我说,冰箱里有吃的,热一下就行了。”
我接口道:“应酬也是有的嘛。”
“什么应酬,昨天是同事生日,今天是同学聚会,下周还要去参加一个什么‘爱心’网友见面会,反正多的很,而且,还有不知名的人送鲜花来,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我不敢说什么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出门时还是回头说了句:“猜疑是爱情的剪刀。”没有度量,不象我。
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爱情心病,我都快以为自己是心理医生了。
本来想最后见上一个让我开心点的,谁知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酸味。一个打扮地相当娇艳的女子,正在破口大骂:“狐狸精又来了。”
她不是骂我,是骂手里拿着的一张纸,只听她念道:“亲i的作家大叔: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你和你的生活,你说你的感情缺少亮色,如同小巷高墙,那么,就让我为你打开大门,一同享受这春日时光,我愿化成一只蝴蝶,飞在你编织梦想的笔旁,因为你说过,我的文字也有几分秀气。一只单飞的蝶。”
我硬生生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这种妒妇,不见也罢。
这时,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里的人都有点毛病,难道我也有,所以才会在这里?
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肯定地对自己说:“是的。没有。我记得我正在等女友来一起吃饭。”
当我这样一想,周围的一切全变了,然后,我就看到了笑盈盈向我走来的女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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