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臭情书一
地铁站台上人来人往,我不知道该乘那趟车,向东?还是向西?
我徘徊着,如同我的事业,正处十字路口上,无法决择。我只是来寻找一个路标,也许这个路标,能指我方向,救我一生。
我清楚地记得,就在这个站台,就在这根被大理石包裹的圆柱下,曾经有一个眼神擦肩而过,然后回眸。那个瞬间,让我窥见了你的眼里藏着一个迷。我清楚地记得,那长长的睫毛,如带电的刷子,穿透我的眼睛,把我的心轻轻地刷了一下。那个瞬间,我的心更象被蜂儿蜇了似的隐隐作疼,而后在心中久久停留。等我回过神来,那身影却被躁动的人流淹没,不知去向。
从此,那个眼神,成了常驻我梦的一道风景。
从此,那个迷底,成了我怀想一生的幸福。
我认定,你就是牵我走出十字的路标。你的走向,就是我今生的走向了。
我已经在这儿等过十多次了。我想你一定会再次乘座地铁的。我渴望等到你,和你同挤一趟车,手挽着手,走出阴影长长的站台。但每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现在,我的思绪有点紊乱,回忆有点模糊,越是想穿过躁动的人头,记清那次消失于阴影里的你,记忆越是模糊。
难道,你我就要这样错缘,挤不上同一趟车。
生活中,这样的缘错总是每天发生。但我不敢心,我得等到你,或者找到你。否则,我会迷失方向,孤寂一生,而后疯了。
臭臭情书二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竟然找到了你的住处。
城市的喧哗,令人烦闷。黄昏来临的时候,我向郊外走去。其实,这里的乡村和城市,已经融为一体,分不清那儿是城市,那儿是乡村。唯有汽车尾气的混浊与乡村空气的清香,能给人以嗅觉上的区别。我乘着地铁到了终点站。出了站台,是一片绿树环绕的林子,一条石径,弯弯曲曲地伸向林子的深处,那里有一道篱笆围出的墙,栅栏里,几级台阶,一座竹楼,窗帘上生长着迷人的景色。一个女子的身影,在灯光里摇摇曳曳。
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你。
我不敢推开栅栏,走上台阶,只让我的心去敲哪道紫红色的门。我怕唐突的造访,会惊扰了你的宁静与安逸,扰乱了你的思绪和美梦。我更怕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子拒之门外的尴尬。我在楼下徘徊,在长长得没有尽头的小路上来回走着,而后等我的心从哪道门里出来,让你窗台的灯光熄灭,默默地走出林子,乘地铁离去。
我不知道,你是否感觉到有一个身影,在每晚黄昏的时候如期而至。更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在这个长长的没有尽头的林荫小道上,铺路的石子已经被我的脚踩得发亮。只有那棵大树,微微地摇曳着身姿,记着我来了的次数,嘲笑着我的徘徊。我又不敢企求在你的心里,意识到有一个人的到来。如果是那样,你应该推开窗棂,给我一个眼神。那怕,这个眼神是在欣赏远处夜晚城市的灯火,与我好不相干,我也会精心收藏到自己心情文件夹里,归入永久性文档。然后,自己给自己充足敲开那扇门扉的勇电。
我一直这样矛盾着,在矛盾中等待了一个夏季。
在长长的寂寥过后,我的心开始复归如水的宁静。
有一次,在我转身隐没浓荫的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一点响动,是开窗子的声音。但等我调过头去,窗户早已被浓密的树叶遮挡,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忽然明白:等待,也是一种美丽。
臭臭情书三
没想到,我们这样不期而遇。
漫长的冬季过后,春天悄然来临。
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像半道上抛锚的破车,总是到达不了彼岸。地铁因少了一种生动的穿梭,仅剩了满车的世俗与忙碌。心中的炭火渐渐冷却,疲惫冲淡了我的激情和林荫深处的生动。我不知道,你的窗前月下,一个身影的稀疏,会让你产生怎样的想法?也许,我这是自作多情。我等待了一个夏季,一个秋季,一个冬季,你却始终没有出来,连你的窗纱也没拉开过一次,这使我的心有点灰冷。
站台上你对我的那眸回顾,难道只是两双陌生眼神的偶然相遇,根本没有预示着什么。我反复叩问自己的心灵,我的心依然故我,那幕回眸,早已在我的心底发芽,生长成了为你遮阳的郁郁葱葱的竹林。
我不能放弃。人生中,有一种眼神一旦放弃,一辈子就别想再遇。我得找到哪个眼神,找到你,哪怕找到天荒地老。我不能失去哪个眼神,如同我不愿失去这个手指轻轻依恋过的世界。我知道哪个眼神在人海里浮沉,犹如茶水中的茉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知道有一个人,应该有一个人,能和我一起,走在所有的路上。
地铁里重新多了一种生动的穿梭。林荫深处,远远地,隐隐约约的,我发现你站在那棵大树下,月光下你裸露的肩胛洁白如水,裙裾与树叶一起婆娑着。我暗淡了几个季节的日子重又明媚起来。那一刻,我真想跑过去,对你说,我等你等得好苦。但我艰涩的步履蹒跚如蜗牛。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有周身血液的沸腾,只有心火浓烈的燃烧。
我们就那么远远地,相对而视。我控制着心海的激流,平静地望着你,你冲我浅浅地笑了笑,脸颊上荡漾出了妩媚地酒窝。树林里静得出奇,只有两人的心在突兀般跳跃,像一块断了加了发条的怀表滴滴哒哒地急走。只是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一个男人的心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我的心也为之一震。电话是老家打来的,说我的母亲病危,要我速速回去。我不能给你解释什么,我只能深深地望你一眼,急急地离去。
身后一句淡淡的话语随风飘来:
“我在你经常徘徊着的这棵大树下久久地坐过。”
臭臭情书四
几次的相约,都让懊恼的俗事搅乱,一拖再拖。
我不想给你解释什么,不想让你暗自伤神。我不能走你太近。我的情虽然炽烈如火,我的心早已冷漠如冰,如同这满目疮痍的日子。
清晨起来,我突然渴望我们一起等待了的那棵树慢慢地枯萎,而后死去,让这个还没拉开帷幕的故事悄悄地收场。我后悔,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住址。我必须悄无声息地搬走,离开闹哄哄的市区,从你的视野里大大方方地隐去,将一个自尊的微笑,深沉地交给哪段季节,去一个你根本找不到的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你的痛可能会轻些。真的,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你不要张口逼我,只要给我一个眼神,我就不迷路了,而后在一个疲惫不堪的梦中悄然离去,不再回来。
但生总跟在死的后面,故事总是在分手时成熟。
我以为我的冷漠,会让你悄然地离去。我以为我的疏远,会让你对我陌生。但你却来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时候,你突然轻轻地叩开了我紧闭的门扉,站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真想给你一只手,给你一个肩膀,让你永远地停靠,但我不能,不能给你手,不能拥抱你,甚至不能给你一个会心地微笑。你泪眼朦胧地下了楼,淡淡地回望一眼,消失在了黑夜里。
你知道吗?当你离去的瞬间,我的心快要核裂变了。我苦苦地找你为的什么,不就想让两颗心碰撞,裂变,而后融化在一起么。不就想让我们手挽着挽着,从人生的这头,走到人生的那头么。你来了,我的心却如萎缩的花儿,蔫了。
我知道,我只能这么做,对你装出一脸的冷漠。
臭臭情书五
我怎么不知道呢?
从你走近我房间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感觉到了。你虽然默默地走了,但你,却如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窝,再也拔不出来。还有那针脚,一针一针地缝合了我心的创伤,我无力摆脱你了,也不想摆脱你。就让我做那棵缠满青藤的大树吧,虽然不能抵挡冰雪的打压,但能给你遮挡风雨,让透过树叶的暴雨轻柔一些,稀疏一些。
我再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我只所以冷漠你,就因为我的亲事。那天,家里突然来了电话,说母亲病危。我火速回去,却是逼我订亲。那女孩是母亲做主的。我和她一起玩大,一起上过小学,后来因家境贫寒,辍学了。我知道,她是一个孝顺人的好姑娘,老实如乡下的碾子,纯朴如田野的麦子。乡下爹娘需要的,正是这两样。我可怜她,同情她,可是我不喜欢她。我逃离了老家,却逃不脱母亲的绝招。娘说,你若不成,一辈子就别认娘。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快要崩溃了。我不能没有娘,为了娘我想认命,放弃你。可我的心,反复地问我,你爱她吗?你真的爱她吗?你能给她带来幸福和快乐嘛?
那个黄昏,她来找我。她说,你去吧,我知道你的心在城里,我能留得了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她的善良反让我矛盾重重,拿不定注意。心绪的烦乱,加速了细胞的死亡。胡茬黑苍苍地爬在脸上,像一夜间疯长长了的野草,老了。我无心修理,就那么走到了你的楼下,站在了你的面前。
几天不见,你的脸竟也憔悴了许多,苍白了许多,眼睛有点微微地下陷,陷成了我心中深深的内疚。我再不能对你造成伤害了,即便风雨交加,霜天雪地,生活中发生什么变故,我也要与你厮守在心的炽热里。
你来,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前,听岩浆呼啸的声音,相信我是一座火山,虽然沉寂时冷冷清清,寸草不生,但暴发时,会熔化冰冷的大地,照亮阴暗的天空。相信我是你的一张大炕,一张冬暧夏凉的大炕,累了你就躺一躺。我还愿意我的心是一杯香茗,渴了你就喝一喝;我更渴望我的手是一把梳子,天天轻轻地梳理你的发梢,直到白发苍苍。你说,好么?
臭臭情书六
你没老,真的没老。在我的眼里,皱纹是相思重叠的山棱,橘皮是爱情熟了的颜色。那是挂在你脸上的金色果实啊。
那晚,我们就那么相守着,说了一夜的话。天上人间,远古未来,时空在那晚凝固成了一杯香茗,透过我的舌尖,润透了你的心田。月光和星星见证了我们的相守,烛光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昨天的你我,已成了回忆里的从前,今天的你我,又演绎着未来的相守。再没有什么力量能撤开我们了,即便到了来世,我们还是一双。
早晨醒来,窗台上有两只鸟儿在叽叽喳喳。不知道那晚上,它们是不是听了我们的窗跟。听了就听下吧,盘古爷留下的乡俗,迟早得有个听床的人。何况是两只可爱的鸟儿。不知道,是鸟儿触景生情了,还是自然的节令春天到了,一只鸟儿爬到了另一只鸟儿的身上,两对翅膀扑扑腾腾地煸动着。我不敢拉开窗帘,怕惊动了鸟儿。就那么透过薄薄的窗纱,欣赏着鸟儿的风景。
你望着,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周末,我们向效外走去。路上的风景很迷人。处处鸟语花香,茑歌燕舞,但再美丽的风景与花朵,都无暇顾及了,打动不了我的心了。我知道,我心中最美最美的花朵在身后,一直跟着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就这样一生跟我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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