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恋爱之初,得知男友的生日在即,因为是冬天,想送他一件“温暖”牌的东西。以她的水平,织一件毛衣肯定是来不及了。看着他那双在室外工作而冻得紫红的手,心想,就送他一副手套吧。于是,满心欢喜地去商店选毛线,回到家一针一线地编织,细细的毛线,夜晚暗淡的灯光,手套分出五个指头的繁琐,所有这一切,都因心中的激情而变得微不足道。终于,在他生日那天,风如期奉上自己的礼物。他戴在手上:“不错,正合适。”第二天再见面时,他举着戴着手套的手说:“我们单位的女同志说,手套虽小,可是很难织,很麻烦,难为你织得这么好,谢谢。”看着他天天戴着这副手套,风当然高兴,可他的工作尽是些粗活,不管干什么都戴着,没过半个月,手套就出了洞。然后,当着风的面,他满不在乎地把手套扔了。风在那一刻,忽然有种心痛的感觉,可惜一片心意,就这么轻易地随风飘散了。
结婚一周年那天,正好赶上星期日,正好花和丈夫都休息。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工作关系,他们一年当中很难遇到共同的休息日。花因此而心花怒放,感谢老天成人之美,提前几天就买好了送给丈夫的礼物。周六晚上,花兴冲冲地和丈夫讨论明天去哪玩,不料丈夫看了她一眼,说:“明天你自己玩吧,我们单位组织旅游,去xx水库。”那个地方并不好玩,两周前丈夫和他的同学刚去过。花想,去哪里是次要的,主要在于心情。
花说:“也行,那你带着我吧。”
“不行,不让带家属。”
“那你也别去了,我们自己去玩,反正那地方你刚去过。”
“那怎么行,集体活动,我怎能不参加?”
花急了,眼泪在眼眶里转:“那个地方,以后随时都能去,可结婚纪念日,一年只有一次,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无论如何,花说服不了丈夫。第二天,在朦胧泪眼中,丈夫走了。留下花一个人,暗自伤心,百无聊赖。
晚上,丈夫回来了,脱下臭烘烘的球鞋,随手把臭袜子扔在地上,说:“真没意思,又热又累。”
花冷眼看着丈夫,觉得如此陌生。心又莫名地痛起来。
雪怀孕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伴随着严重的妊娠反应一起到来。男人喜欢和朋友相聚,经常在外面喝酒,半夜才回家。这天被人送回时,竟然人事不醒。雪害怕了,打电话叫来哥哥,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拖带拽,把他弄上车,送到医院抢救。男人醒了,医生说是喝了假酒。两天以后的深夜,雪在一阵剧烈的腹痛中醒来,忍不住呻吟起来。推醒身边熟睡的男人。男人睡意朦胧,含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肚子疼,疼得厉害。”男人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雪的肚子上胡乱地揉了两下,说:“好了。”然后翻个身,沉沉睡去,不一会就打起鼾来。被疼痛折磨得一夜未眠的雪,早晨上厕所,伴着殷红的鲜血,流出了已有雏形的胚胎。
月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生下了他们的儿子。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守旧的婆婆不让开窗,还要求她穿得严严实实,胳膊腿不能露在外面,否则会落下病根。孩子刚刚离开母体,就遇到如此燥热的气候,很不适应,抱在怀里就睡,放在床上就哭,让月身心疲惫,不胜其烦。尤其难以忍受的是寂寞。不许看电视,不许看书,说是对眼睛不好。月每天呆在小屋里,一堆尿布片当中。从早晨老公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盼望着他早点下班,回来陪自己说会话,帮自己看一会孩子。熬过漫长的一天,老公终于回来了,进来匆匆看一眼孩子,就去客厅陪父母看电视去了。他说他不敢碰孩子,怕把娇嫩的宝贝碰坏了。月于是听着外面电视里风花雪月的故事,听着坐在外面的人们的欢声笑语,寂寞着自己的寂寞。直到该睡觉了,老公终于进来了,可躺在床上没有五分钟就鼾声如雷,这一晚是不会醒了。
类似的事情,相信在很多夫妻中都能看到,类似的男人,相信在很多家庭中都能找寻。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冷漠,世上有一种冷漠叫不解风情。君不见,商场里有在前面匆匆行走的男人,后面紧紧跟随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饭店里有正在为妻子庆祝节日的丈夫,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荧屏;医院病床上躺着生病的老婆,老公却难得坐下来陪一会,好不容易坐下了,平日里不爱看书的他,手中必定多了一本消遣的书。因为不解风情,这世上少了温情,多了冷酷;少了清雅,多了粗鲁;少了宽容,多了算计;少了欢笑,多了泪水;少了心心相印,多了相互猜疑。曾经殷勤备至的男人,婚后一头扎进球赛中,任你怎么叫他,也不会再挪动一下放在沙发上的屁股;在外面谈笑风生的男人,回到家里,一言不发,宁可到网络中去释放激情,寻找安慰。于是,网恋多了,网婚多了,现实生活中的恩爱缠绵越来越少了……
于是,我们为徐志摩和林徽因荡气回肠的爱情怦然心动,于是我们为三毛的悄然谢幕扼腕叹息,于是鲁迅先生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于是梅艳芳大姐唱:“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义无人懂/遍地的野草已占满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因为不讲风情,因为不懂风情,因为不解风情,我们错失了太多的人间美景。
当激情遭遇不解风情,有一颗心在黑夜中哭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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