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为了什么？

——不能自圆其说的梦

在我开始踏进学校大门那一天起，就会有人不断说：“学习为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等着答案。无声！寂静！提出问题的人只能自圆其说：“为祖国服务！为人民服务！”从此，我的心灵打上深深的烙印。等我长大了，用我学到的知识好好为祖国为人民服务。

没有想到“文革”期间知识贬值，知识分子被带上“臭老九”的帽子，知识越多变成了越反动。考试被取消，唯一教育是接受没有文化的贫下中农们再教育。后来高考恢复，一张没有答案的考卷，让张铁生一下飞黄腾达。不要学习也一样为祖国为人民“立功建勋”。非常时期学习还是要学习，知识无用不等于不学习。都不学习最后连文件都没有人看，那不麻烦了。教育者坚守着自己岗位，教书育人，百年大计。还是一样的问题：“学习为了什么？”一片窃窃私语，没有人站出来回答。“为祖国为人民作贡献！”教育者还是做了回答。“文革”后，没有去参加恢复高考的第一次机会。我已经在为祖国为人民服务，以前学到的东西真的是够用了，好好工作也是在报效祖国和人民。

工作多年，技术一把好手。政治运动批判文章也写的很溜。坐在报告席上的人文化水平还不如我呢，因为他手里的总结稿还是我花了2天时间帮他写好的。一切都一帆风顺，调进局里，当上一介小官。改革开放没有几年，组织上找我谈话：“你没有文凭吧，看来很难胜任岗位了。我们考虑给你换个岗位吧！”心里想：“不是干得好好得啊，从来没有什么差错！”我还是明白了，自己不学习，身上没有一纸文凭，那自然就要被淘汰了。“学习为了什么？”这个久远的问题有了自己第一个答案：学习好了，好当官！组织上的话还是给我一个深深地刺激。

只能修心养性，让我的心境恢复自然平静，做什么不是为祖国为人民吗？但是还是要学习，子曰：学而优则仕。批判也好，讨伐也罢，一切还是祖宗经验之谈。

孩子长大了，也进了学堂。我告诉她们：“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的学校，你们就能有好的生活，知道吗？”孩子一脸茫然，迷糊地“哦！”了一声。孩子的第一天课上完了，我问孩子：“今天老师讲了什么？”孩子说：“老师给我们讲学习的态度，学习为了什么？”我明知道有两个答案但还是好奇地问：“为什么呢？”“学好知识，长大了为国家为人民贡献自己的力量！跟你说的可不一样！”“哦？”我沉默了。孩子说得没有错，天圆地方。这个圆好大好大，这个圆里又包裹着好大的方。这个圆没了边际，方也就没了边际。我几十年生涯，不都在心里装着这个天圆地方？当过农民，当过工人，接受他们的再教育。到头来，还是无力把握自己命运。

学习为了什么？至今还是两个斗争的答案：一是为自己，二是为国家为人民。关键是那为先那为后的问题。为了自己，听起来没有错。但是会有说教者说：“自私自利，胸怀狭窄，难成大事。”为国家为人民非常伟大，内容宽泛，洋洋大义，有点空洞。于是争论不休，教育就在这两者之间模棱两可。人为自己又怎能非议？为自己不是什么唯心主义，而是唯物主义。难道学习好了，官财兼得不都是为了自己享受生活？而非要说为国为民唯一没有自己。真有点骗人又骗己的唯心观念。

决定命运的高考，考的是什么？不会是单纯的学习总结吧？而是考你今后走的路是宽还是窄！不是考你对祖国对人民的赤胆忠心。这就太实际了，是金子是煤炭考场上见。金子会价值很高的，煤炭呢？烧完就俱成灰。这就是国家教育体系给人最大的自私与功利，又何必高调在先呢。昔比人生，被无数的高调而贻误了。学习为了什么？等我明白了，人生已过，只有无限的后悔在一站站的路上等候着自己。

市场经济一句话就是残酷二字，学习也不例外。市场经济是游胜劣汰的法则，学习也是与市场经济一个面孔。孔子的话还是放之天下而皆准的真理，经得起历史检验。“学而优则仕。”“十年寒窗苦，方为人上人。”等等这些话与为祖国为人民不会有矛盾的。能当官未必不好，要当一名符合行为规范的好官。赚大钱未必不好，只要合理合法赚取就是好。市场经济的手段要融入道德经济的轨道上来，则需要政治家花费100代的努力也未必能实现。我相信这样一句话一万年后还是会有斗争。

我用我自己几十年经历告诉孩子：“好好学习！不是为我，为别人，是为自己过上美好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十分欣赏这样一句话：“奋斗…天，幸福六十年！”这已经诠释“学习为了什么？”这个道理。如果我们还要对这样的私利说三道四的话，那么“学习为了什么”将永远成为不能自圆其说的梦。

2006年5月28日上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