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脑,桉叶油,冬青油,樟脑,香雪精。
——斧标驱风油主要成份
我这不是在买广告,但我说的确是一种药品的主要成份。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写它,谁叫它是构成驱风油的要素呢?
距2005年5月1日,至今已有一年又二十六天。我为什么要记得那么清楚,原因?天知道。也许正是那一天,我手里多了一瓶驱风油。所以我对日子过了多少天记得一清二楚。
让我想想,去年的五一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哦,很抱歉,我所能回想起来的,就是这瓶驱风油了,不要说我无聊,我所记得的就这么多了。
瓶身的标签已经被磨得字迹不清,唯有它的气味还是那样辛辣芬芳。我还记得的,就是怎样从他手中接过驱风油,怎样把它涂抹在被蚊子叮咬而被我抓得伤痕累累的伤口上,那种清凉的感觉,我不会忘记,我又怎能忘记呢?以致每当我闻到这种气味时都会掉眼泪。很奇怪吧,一瓶普普通通的驱风油竟能把我的眼泪给熏出来。不,一点都不奇怪,换了当时是你,你也会迷恋那种寂寞伤感的气味。
这瓶驱风油自去年流落到了我手上,我都给以它最高待遇——随身随时随地携带,连睡觉都把它放在床头边。半夜做了恶梦,抬手摸到冰凉的瓶身都会让我迅速平静下来。它成了我的一剂良药,又或者,是一剂麻啡。不管怎样,我知道自己怕是离不开它了。
别以为这只是个空瓶子。如果我告诉你,当它被递到我面前的时候只有四分之一,而一年后的现在它还有六分之一的时候,你会怎么想?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怀疑?嘲笑?讥讽?还是可怜?别以为这是旧瓶装新酒的把戏,也别以为我是个被人抛弃的超级怨妇,我也不是那种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更不要以为我是个不自量力时刻盼望出现奇迹的幻想家。正如我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百万富翁,所以我从来不买彩票。我一直都很清醒,但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你。
他给我的如今就只剩下这六分之一瓶的驱风油,它的气味没变,成份没变,还是薄荷脑,桉叶油,冬青油,樟脑,香雪精。那是什么变了呢?空气中总是若隐若现地浮动着时间的片段,一点一滴的快乐,一点一滴的伤感,一点一滴地消逝,一点一滴地遗忘。就像这瓶驱风油,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它都在一点点地消耗,它被涂抹在不同人的皮肤上,一半被吸收,一半被风干,最后了无痕迹。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昼夜轮转。
我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直至手心出汗,也不想放松。可它冰凉如旧,并不因为我的努力而改变它自身的温度。于是,我明白,世间的事并非努力就能有所改变的,哪怕它只是一瓶小小的驱风油。他在递给我驱风油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我会从中悟出人生真谛,否则他一定会笑得满地找牙,并且指着我说,一瓶驱风油而已,玩什么深沉啊,至于么你?还好他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还不一样得满地找牙——只是这次是被我打的。
你也一样会对此不以为然吧?一瓶小小的驱风油就能让我变成亚里士多德或是米兰·昆德拉,我不是傻子至少也得给顶矫情的帽子让我戴戴。你懂什么啊,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要比我清醒?你越清醒,我就会跟着越糊涂,你的聪明是建立在我的智慧之上的,凭什么你还要站在比我高的地方俯视我,还外带一个悲天悯人的眼神。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像放射化疗一样杀死我脑子里的笨细胞吗?我真的恨你啊,可是我为什么要恨你?就因为你对那瓶驱风油不以为然,我就要和你上演一出《由一瓶驱风油引发的血案》吗?我没那么蠢,会让你像胡戈那样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咦?我怎么又为你着想了呢?刚刚我还那么恨你来着。罢了罢了,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我不仅真会变成傻子,还会患上严重的精神人格分裂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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