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五月初一。农历的月初月末天,是很多庙宇烧香拜佛的日子,州城的城隍庙也不例外。八点钟晨练结束,来到城隍庙前的摊点吃早餐的时候,就见庙前那棵古槐树,已经被浓浓的香火笼罩。在古槐下面,在城隍庙拜殿前,善男信女们,虔诚地燃上几炷香,烧上几张表,磕上三个头,然后双手合拢在胸前默默地许一个愿,便匆匆地离开,后来的善男信女们又来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望着他们端庄肃穆的神情、一丝不苟的动作,望着香火滕起的冉冉烟雾,我不敢让“迷信”二字简单地在心头闪现。虽然,这种动作在过去的岁月中,曾经被以“迷信”的罪名简单粗暴的限制。但是,就像“蓠蓠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那样,一旦条件成熟,它又是那样自然的回到民间。因为这种动作、这种神情在这个大地上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因为在这袅袅上升的烟雾中,存留着烧香者个人的秘密,存留着拜佛者个人的希望,在这袅袅上升的烟雾中,寄托着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用这种方式,期盼着虚幻中的神灵们,保佑他们的愿望在人间的现实中实现。这种精神世界、意识形态,不是用一个简单的行为就可以改变的。
记得北宋时期的元佑年间,在杭州的大街小巷,曾经有过这样的神情和香火。那是因为,曾经在杭州当过好官的苏东坡被人诬陷,在他四十岁的时候,遭受了差点让他灭顶之灾的“乌台诗案”。杭州的老百姓万般无奈,只好用这种方法,公开给苏东坡做解厄道场,祈祷着神灵,保佑象苏东坡这样的好官,不要被奸佞陷害。那样的香火,曾经让北宋的统治者们怵目惊心。
记得在秦岭深山一个山顶的破庙中见到过这种场景。三间破庙虽然在风雨中飘摇,但宝像庄严,案几洁净,香烟袅袅,庵堂幽静,一走进这个寺院,就让人心生敬畏。这里住着一个年届七旬的尼姑,她说:年轻时候的她,曾经做过一件伤害他人的事情,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为了惩罚自己的过错,她依然皈依佛门,紫衣青灯,给心中神圣添油烧香,一住庵堂四十余年。念经做课之外,开荒种地,采草挖药,给山民们行医治病,虽历尽磨难,但矢志不渝。虽然,她的这种行为可能被今天势利的人们所嘲笑,但是,在她那不断续接的香火中,我看到了坚持,看到了守望,感受到了现代人们逐渐缺失的敬畏。
人们的心目中不可以没有敬畏,人们的心目中不可以没有神圣!如果没有敬畏,“我是流氓我怕谁”,那么,这个世界将成为一个杂乱无章的无序的社会;如果没有神圣,“我行我素,舍我其谁”,那么,这个社会的一切道德将会沦丧,一切行为准则将会失去约束,人们的精神世界将会成为一个贪婪的黑洞。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想象,今天晴朗的天空中肯定游荡着很多的神灵。在这些诸多的神灵中,肯定有文学之神光临。文学大师沈从文先生称他的写作,是要建立一座希腊小庙,就是为着文学之神居住。想到此,就在烧香人间歇的时候,我也去购了一把香火,恭恭敬敬、虔虔诚诚的燃在了香炉,让这把香火,带着我胸中的敬畏,胸中希望,去朝拜我胸中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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